宋杰站在舞蹈室外，透過玻璃窗看著里面的情形。夜幕初臨，藝術樓的走廊上只剩下零星幾盞燈在亮著，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孫思正在教柳依依幾個基礎動作，她的眉頭緊鎖，嘴角微微下垂，顯然心情并不愉快。每當柳依依做錯動作時，她就會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不對，手臂的角度要再高一點，腰要挺直！”孫思的聲音透過玻璃傳來，帶著幾分不耐煩，“這么簡單的動作，練了好幾天了怎么還是這樣？”

柳依依咬著嘴唇，默默調整姿勢。她的動作依舊顯得僵硬生澀，完全沒有啦啦隊員應有的靈動感。

在舞蹈室的另一邊，張玲玲和錢九州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張玲玲雖然身材高挑，但動作協調性極差；而錢九州那魁梧的體型在一群苗條的女生中間，顯得格外突兀。

宋杰揉了揉眉心。這幾天，他每天放學后都會來這里看看情況。自從這三人加入啦啦隊，已經過去整整一周了，但進展卻微乎其微。

“宋杰，又來看你的小女朋友啊？”

一個略帶調侃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宋杰轉身，看到體育老師林正平正笑瞇瞇地看著他。

“林老師。”宋杰微微頷首。

林正平走到窗邊，和宋杰一起看著里面的訓練。過了一會兒，他搖頭道：“說實話，孫老師能忍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要換做是我，早就發火了。”

宋杰沒有說話。他何嘗不知道孫思的難處？啦啦隊代表著學校的形象，每年都要參加各種比賽。現在突然塞進來三個完全不懂舞蹈的人，換誰都會有意見。

但這是他和校長達成的協議——他代表學校參加全國高中生籃球聯賽，條件就是讓這三人加入啦啦隊。

就在這時，舞蹈室的門被推開，三十多個啦啦隊的正式成員魚貫而入。她們看到柳依依三人時，臉上都露出不屑的表情。

“又來了。”林正平低聲說道，“這幾天天天都這樣。”

果然，沒過多久，一個扎著馬尾的女生就站了出來，指著柳依依他們大聲說道：“孫老師，我們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過兩個月就是省賽了，就他們這水平，上臺不是給學校丟人嗎？”

其他隊員也紛紛附和：“就是啊，連最基礎的動作都做不好，憑什么進啦啦隊？”

“我看她們就是走后門進來的！”

“這種人也配當啦啦隊員？”

張玲玲立刻反擊：“你們說誰呢？有本事當著校長的面說去！”

錢九州也挺身而出：“就是，我們也是正式隊員！”

場面一時間變得混亂起來。宋杰正要上前，卻被林正平攔住了。

“別去，讓孫老師處理吧。”

果然，孫思一聲怒喝：“都給我安靜！”

舞蹈室頓時鴉雀無聲。

孫思環視一周，冷聲道：“既然是校長的決定，那就沒什么好說的。現在開始訓練，所有人，基礎動作從頭開始！”

訓練持續到很晚。宋杰一直站在窗外，看著柳依依笨拙地重復著動作。她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你真的很在乎她，是不是？”林正平突然問道。

宋杰沒有否認：“是。”

“那就好好打球吧。”林正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有你在賽場上表現出色，才能證明校長的決定是對的。對了，聽說帝城體育學院的招生老師也會來看這次比賽？”

宋杰點點頭：“嗯，所以我一定會贏。”

夜色漸深，訓練終于結束了。隊員們陸續離開，只有柳依依還留在舞蹈室里。

“依依，別練了，回去吧。”孫思疲憊地說道。

柳依依搖搖頭：“孫老師，我再練一會兒。”

孫思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宋杰推開門走了進去。音樂還在循環播放，柳依依對著鏡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動作。

“夠了。”宋杰走到她身后，按住她的肩膀。

柳依依這才停下來，轉過身，強撐著笑容：“宋杰，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宋杰心里一疼，將她摟入懷中：“別這么說。”

“可是……”柳依依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真的很努力了，可還是學不會。她們說得對，我就是在給學校丟人……”

“胡說。”宋杰打斷她，“你已經很棒了。記住，不管別人怎么說，你都是我心目中最棒的啦啦隊員。”

柳依依把臉埋在他胸前，小聲啜泣著。宋杰輕輕撫摸著她的后背，心中涌起一陣心疼。

他知道，這段日子對柳依依來說有多難熬。每天要承受異樣的眼光，忍受嘲諷的話語，還要強迫自己學習完全陌生的舞蹈動作。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如果不是為了他能參加比賽，柳依依根本不用遭這些罪。

“對不起……”宋杰低聲說道。

柳依依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你說什么？”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柳依依破涕為笑：“傻瓜，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而且……”她擦了擦眼淚，“我相信你一定能在比賽中大放異彩的。到時候，就沒人敢說我們是走后門了。”

宋杰心中一暖，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嗯，我答應你，一定會贏。”

收拾好東西，兩人走出藝術樓。夜風微涼，星光點點。

路過操場時，宋杰看到籃球架下有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是林正平正在投籃。

“這么晚了還在練習？”宋杰有些驚訝。

林正平接住籃球，轉身笑道：“你不也是嗎？”

宋杰這才注意到，操場上還亮著燈。顯然，林正平是特意為他留的。

“來吧，陪我打一場。”林正平拋過來一個球，“讓我看看你最近進步了多少。”

宋杰接住球，回頭看了眼柳依依。

“去吧。”柳依依笑著說，“我在這里等你。”

于是，深夜的操場上，響起了籃球撞擊地面的聲音。

宋杰的動作干凈利落，每一個轉身，每一次突破，都顯示出他過人的天賦。即便是在微弱的燈光下，他的表現依然出色。

林正平雖然是體育老師，但很快就被宋杰甩開了差距。

“不錯，比上次又進步了。”林正平氣喘吁吁地說，“這次比賽，你一定能出彩。”

宋杰擦了擦汗水：“但愿吧。”

“不是但愿，是一定。”林正平正色道，“你知道嗎？像你這樣的天才，我教了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帝城體育學院要是錯過你，那才是他們的損失。”

宋杰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投出一個三分球。

“唰”的一聲，籃球空心入網。

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賽場上的自己，在無數觀眾的注視下，帶領球隊走向勝利。

那時，就沒人會說柳依依是走后門了。

那時，所有的質疑和嘲諷，都將煙消云散。

“行了，時間不早了，回去吧。”林正平看了看手表，“記住，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宋杰點點頭，和林正平告別后，牽著柳依依的手走向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