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教室，宋杰跟在秦雅春身后，心里七上八下。被班主任單獨叫去辦公室，這種事放在誰身上都不會輕松。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校服口袋，里面還放著剛考完的月考試卷。

樓道里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宋杰不由得放慢了步伐。陽光透過走廊的玻璃窗斜射進來，在地面上投下一道道光影。

剛到樓下，就碰見了七班班主任孫桂芝迎面走來。她穿著一身深色套裝，踩著高跟鞋，發髻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

宋杰注意到孫桂芝看向秦雅春的目光里帶著一絲不屑，那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讓人很不舒服。

“喲，這不是三班的秦老師嗎？”孫桂芝停下腳步，語氣里帶著明顯的陰陽怪氣，“恭喜啊，這次月考三班又拿了第一名?！?

秦雅春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孫老師客氣了，不過是一場期中測驗罷了，成績只能說明暫時的努力?！?

孫桂芝的目光轉向宋杰，眼神里的輕蔑更濃了：“這位就是宋杰同學吧？聽說這次進步很大啊。從倒數第一到年級前十，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呢?！?

宋杰恭敬地鞠躬：“孫老師好?！彼芨惺艿綄Ψ皆捳Z中的諷刺意味，但還是保持著應有的禮貌。

“希望你下次考試別又退回去了。畢竟有些人的進步，也許只是曇花一現呢。”孫桂芝意有所指地說完，揚長而去。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走廊里回蕩。

宋杰看著她的背影，輕聲道：“能請到年級狀元幫我復習，退步是不可能的?！?

秦雅春瞪了他一眼：“少說兩句。”她加快腳步朝辦公室走去。

宋杰識趣地閉上嘴，默默跟上。路過窗邊時，他看到操場上有學生在打籃球，球場邊還站著幾個女生，其中一個身影特別眼熟。

是柳依依。

她穿著白色校服，安靜地站在那里，陽光灑在她身上，像是給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即便隔著這么遠的距離，宋杰也能認出她來。

“發什么呆？”秦雅春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

宋杰趕緊收回目光，快步跟上。

此時辦公室里空無一人，只有他們兩個。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斜射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辦公桌上堆滿了作業本和試卷，還有一杯已經涼了的咖啡。

“站那兒?！鼻匮糯褐噶酥缸约恨k公桌前的位置。她在椅子上坐下，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

宋杰乖乖站好，心里琢磨著秦雅春叫他來的目的。難道真的是懷疑他考試作弊？但這次考試他確實是憑實力考的，每道題的解題過程都清清楚楚。

“知道我為什么叫你來嗎？”秦雅春開門見山，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是因為我考試成績進步太大，老師懷疑我作弊？”宋杰試探著問道。

秦雅春搖頭：“不是這個。你的每道題我都看過了，解題思路很清晰，不像作弊?！?

“那是......”宋杰松了口氣，卻又疑惑起來。

“你和柳依依，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老師？”秦雅春直視著他的眼睛。

宋杰心里一驚，手心不自覺地冒出汗來。他強作鎮定：“老師說笑了，我和蘭同學就是普通同學關系?！?

“普通同學？”秦雅春冷笑一聲，“你看她的眼神，我又不是瞎子。每次她一出現，你的目光就跟著轉。課間操的時候，你總是'恰好'路過她的班級。就連今天在走廊上，你也在偷看她。”

宋杰低下頭，不敢與秦雅春對視。他沒想到這些細節都被老師看在眼里。

“坐下說吧?！鼻匮糯褐噶酥概赃叺囊巫?，語氣緩和了些。

宋杰如坐針氈地坐下，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又松開。辦公室里的空氣似乎變得凝重起來，連窗外的蟬鳴聲都清晰可聞。

“我不是要批評你?！鼻匮糯和罂吭谝伪成希熬褪窍敫懔牧摹Ｗ詮牧酪纴砹艘院?，你變化很大。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

宋杰解釋道：“我是真的想好好學習了?！?

“就這么簡單？”

“是的，就這么簡單?！?

秦雅春盯著宋杰看了一會兒：“你喜歡她？”

“沒有的事?！彼谓苁缚诜裾J，但耳根已經悄悄紅了。

“呵，年輕人的心事，你以為老師看不出來？”秦雅春的語氣帶著幾分無奈，“我在學校教了這么多年書，什么樣的學生沒見過？”

宋杰不說話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校服的衣角。

“我知道你對她有好感。”秦雅春說，“但是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你們都是高三學生，馬上就要高考了?！?

“老師，您誤會了......”

“不用解釋。”秦雅春打斷他，“我只是提醒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而且，”她頓了頓，“如果你敢傷害她，我饒不了你。”

宋杰連忙擺手：“老師您放心，我不會的?！?

“最好是這樣?！鼻匮糯赫f，“你們現在這樣就挺好，點到為止。對了，去把那些籃球服拿上來?！彼噶酥皋k公桌下的紙箱。

宋杰趕緊照做，心里暗暗松了口氣?？磥砬匮糯翰皇且熈P他，反而像是在關心他們。

正好這時上課鈴響了。

“走吧，回教室?！鼻匮糯赫酒鹕?，整理了一下衣襟。

宋杰抱著裝籃球服的紙箱，跟在秦雅春后面。路過走廊時，他又忍不住往操場看去，但柳依依已經不在那里了。

陽光依舊明媚，照在每個人身上。新的一天，才剛剛開始。

回到教室，宋杰把籃球服放在講臺上。轉身時，他看到柳依依正在低頭寫題，長發垂在臉側，認真的樣子讓人移不開眼。

他輕輕走回自己的座位，拿出課本?，F在的他，比以前更有動力了。因為他知道，只有不斷進步，才配得上那個認真學習的女孩。

教室里很安靜，只有老師講課的聲音，和同學們奮筆疾書的沙沙聲。宋杰專注地聽著課，偶爾抬頭看一眼前方的黑板。

這一刻，所有的心事都化作了動力。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什么。那些悸動和心跳，都要暫時藏在心底。

下課鈴響起，同學們紛紛站起來活動。宋杰整理著筆記，余光瞥見柳依依起身去了后門。她經過他身邊時，帶起一陣淡淡的發香。

“宋杰?！蓖蝗挥腥私兴?。

是班長林陽。

“怎么了？”宋杰抬頭問道。

“下節體育課要分組打籃球，你要不要一起？”林陽笑著說，“聽說你球技不錯?！?

宋杰正要答應，突然想起了什么：“抱歉，我得去圖書館還書。下次吧。”

林陽有些失望，但還是點點頭：“那好吧。”

宋杰收拾好書包，快步走出教室。他確實要去圖書館，不過不是還書，而是借書。上次柳依依提到想看的那本，他一直記在心里。

圖書館里人不多，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書架上。宋杰輕車熟路地找到了那本書，然后又去文學區轉了轉。

“你怎么在這？”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宋杰轉身，看到柳依依站在那里，懷里抱著幾本書。陽光從她身后照來，給她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我來借書。”宋杰舉了舉手中的書，“你呢？”

“我也是?！绷酪佬α诵Γ皼]想到你也喜歡看書?！?

宋杰看著她的笑容，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他想起秦雅春的話，連忙低下頭：“嗯，最近在補課外知識?！?

“那個......”柳依依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沒什么?！彼龘u搖頭，“我先走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宋杰握緊了手中的書?，F在的確不是說那些話的時候，等到高考結束，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也許......

他深吸一口氣，走向借書臺。

回教室的路上，宋杰遇到了孫桂芝。她還是那副高傲的樣子，看都沒看宋杰一眼。但宋杰已經不在意了，因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