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派出所，抬頭望了望天空，烈日當頭，熱浪滾滾。柏油馬路被曬得發燙，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燥熱，這個點走回去怕是要中暑。

錢旭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轉身朝拖拉機停放點走去。他記得孫帆就住在那邊，沿著小巷拐了兩個彎，遠遠就聽到了下棋的聲音。

“將軍！”

“哎呀，又輸了。”

循聲望去，果然看到孫帆和一個司機大叔正在堂屋里下象棋。兩人一個坐在竹椅上，一個蹲在小板凳上，面前放著一盤殘局。

“孫帆！”錢旭站在門口喊了一聲。

孫帆猛地抬頭，眼睛一亮：“錢旭！快進來坐！”說著連忙起身讓出竹椅。

旁邊的司機大叔也連忙起身，臉上堆滿笑容：“錢老板來了！”和上次見面相比，他看向錢旭的眼神明顯恭敬了許多。

金耳大漲價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鎮子，曾經被他們當成異想天開的年輕人，如今已經是讓人高攀不起的富豪。

“坐，坐。”錢旭擺擺手，在竹椅上坐下。堂屋里擺著一臺老式電風扇，呼呼地轉著，帶來陣陣涼風。

“錢旭，你這次來是要賣金耳嗎？”孫帆笑著問道，語氣中帶著由衷的替老同學高興。

“不是，送我妹妹上學。”錢旭搖頭，順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遞給兩人。

“你現在發達了。”孫帆接過煙，感慨道。他心里有些后悔，當初要是聽了錢旭的話買些金耳存著，現在也能小賺一筆。

“說笑了，哪里算得上發達。”錢旭笑著擺手，目光落在孫帆身上，“上次和你說的事情考慮得怎么樣了？”

“什么事？”孫帆一愣，手里的煙還沒點著。

“來我這干活，一個月二十塊，包吃包住。活也不累，就在屋里，不用到處跑。”錢旭掏出打火機，給兩人點上煙。

“真的假的？”孫帆眼睛一亮，他還以為錢旭上次是開玩笑。一個月二十塊，這可比他現在開拖拉機掙得多。

“當然是真的。”錢旭吐出一口煙圈，“好好干的話，我保證明年這會兒給你介紹個媳婦。”如今他在村里的影響力大漲，給孫帆說個媳婦并不是什么難事。

孫帆有些心動，但又有些猶豫：“這里的老板對我挺好的，我怕我走了他這邊沒人…”

“趕緊答應吧！”旁邊的司機大叔急得直擺手，煙灰掉了一地，“老板想找人不是分分鐘的事？要不是錢總嫌棄我，我都想去了，多四塊錢呢！”

“上班地點就在本地，等幾天就見分曉了。來不來，給我個準話。”錢旭看著孫帆說道。他并非非孫帆不可，只是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想幫他一把。

“這樣吧，我去跟老板商量一下，等兩天給你回信。”孫帆思索片刻說道。

錢旭點點頭：“行，我不著急。來，來切磋兩局，我躲會兒太陽就回去。”

三人輪流對弈了幾盤，期間又聊了些近況。

孫帆說起最近鎮上的變化，新開了家百貨商店，里面的東西琳瑯滿目。司機大叔則抱怨油價又漲了，跑長途都快不賺錢了。

打發了一個多小時，錢旭又租了兩輛拖拉機，準備明天運金耳去城里。臨走前，孫帆還特意叮囑他要小心路上的騙子。

離開孫帆家后，錢旭去了趟高大爺家換鎖。高大爺正在院子里修理自行車，看到錢旭來了，連忙放下工具。

“高大爺，鎖換好了嗎？”錢旭問道。

“換好了，換好了。”高大爺擦了擦手上的油污，“聽說你會用弓箭打獵？”

“會一點。”錢旭謙虛道。

高大爺眼睛一亮，轉身進屋，不一會兒拿出一把深棕色的弓和兩支黑色箭矢：“來，試試，便對準院中那根木樁，上面有靶子。”

“這是蒙古鐵木弓，真是好東西。”錢旭接過弓仔細端詳。這神器一看就不簡單，由多種材料復合制成，需要牛角、魚膠、蠶絲等材料，制作周期往往要一兩年。弓身上的紋路清晰可見，顯然保養得很好。

錢旭搭箭拉弓，這神器的力道足有二十公斤，比他平時用的那把橘木弓要重得多。不過這幾個月經常練習，也不至于如此費力。

瞄準，松手。

咻！

箭矢瞬間沒入木樁，正中靶心。箭尾還在微微顫動，顯示出強大的穿透力。

“好箭法！”高大爺贊嘆道：“寒冬時節一同狩獵，我也想玩玩過過癮。”

“一言為定。”錢旭笑著應下。

兩人又聊了會兒打獵的事，高大爺說起年輕時在山里遇到野豬的經歷，說得繪聲繪色。

等到太陽不那么毒辣時，錢旭才告辭離開。高大爺硬是塞給他五條鯽魚，他也沒推辭。

回家路上又買了兩斤豆腐，準備晚上燉個鯽魚豆腐湯。路過菜市場時，看到一個小販在賣新鮮的青菜，價格不貴，就又買了幾斤。

“爸爸！”剛進院子，曉霞就撲了過來，小臉蛋紅撲撲的。

錢旭掏出一顆糖給她，自己趕緊去沖了個涼水澡，這才算緩過勁來。涼水沖在身上的感覺格外舒爽，仿佛把一天的疲憊都沖走了。

“今晚來個暖心魚湯，分一半給爸媽嘗嘗。”錢旭對巧云說道。

“好。”巧云應聲去收拾魚。她的動作很麻利，沒一會兒就把魚收拾得干干凈凈。

院子里，威風趴在墻邊沖錢旭叫了一聲，似乎在抱怨好久沒去山上了。

這幾個月它長大了不少，雖然還處在尷尬的生長期，但已經比一般的中型犬要大了。毛色也變得更加油亮，一看就是營養不錯。

玉寶則懶洋洋地躺在涼席上打盹，這小東西現在膽子肥了，整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除了被曉霞逗著玩，基本不會主動運動。肚子圓滾滾的，像個小皮球。

“爸爸，出去玩！”曉霞拉著錢旭的手撒嬌，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等太陽落山，咱們去摸田螺抓螃蟹好不好？”錢旭摸了摸她的頭，柔軟的發絲從指間滑過。

“好耶！抓螃蟹！”曉霞歡呼雀躍，蹦蹦跳跳地去找她的小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