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挖魚塘的工人們七點不到就來了。

“來得真早。”錢旭笑著迎接他們。

“不早不早。”大家都很客氣，目光中帶著對這個年輕人的尊敬。

一路上周明山忍不住問：“錢旭，你囤了多少金耳？”他的語氣中帶著好奇。

“放心，換成工錢絕對夠。”錢旭笑著說，語氣中是滿滿的自信。

到了青松嶺，有人問：“就挖這兩畝塘嗎？”

“我打算把二十畝地都挖成魚蝦塘。”錢旭的聲音里帶著規(guī)劃的意味。

“這得花多少錢啊。”有人驚嘆道。

“魚苗蝦苗都不便宜吧。”另一個人附和。

“今年過年前至少挖十畝，到時候還要靠大家。”錢旭說，目光掃過眾人。

“有錢賺我們肯定給你干好。”

“包你滿意。”大家紛紛表態(tài)。

工人們干得很賣力，又用了三天，月底時才竣工。下午又修整了山溪和水渠，確保水系暢通。

五點收工時，錢旭讓大家先回家洗漱，六點來領(lǐng)工錢。夕陽的余暉灑在新挖好的魚塘上，映出一片金光。

“老婆，我念名字，你給錢，人均十九元兩角。”錢旭對巧云說。

五點半人就陸續(xù)來了，排隊領(lǐng)錢。院子里充滿了期待的氣氛。

“核實一下，一個月的活，確認后簽字按手印。”錢旭認真地核對著。

發(fā)完錢，巧云感嘆：“建池成本費不菲。”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擔憂。

“這只是小頭，明年養(yǎng)蝦才是大頭。”錢旭笑著說。

“那得好好管理。”巧云點點頭。

“后天送艷鳳上學(xué)，你去不去？我還想釣魚。”錢旭問道。

“算了，太陽大，曉霞也沒人照看。”巧云搖搖頭。

“那你說要買什么？”

“去鐵匠鋪打把菜刀吧。”

“好，給你打把百煉鋼的。”錢旭寵溺地說。

第二天中午，錢旭去老房子找父母。陽光正烈，但他腳步輕快。

“爸媽，我想讓艷鳳去上學(xué)，學(xué)費我出。”他開門見山地說。

“如今你終于奔小康，支持她上學(xué)。”錢父點頭。

“讀書方得通達路。”錢母附和道。

“謝謝爸媽！”艷鳳哽咽著說，眼中含著淚花。

“好好念書，別辜負你哥。”錢父拍拍她肩膀。

“我一定努力。”艷鳳擦著眼淚保證道。

“不用有壓力，有我在。”錢旭安慰道。

出來遇到大哥，錢峰嘆氣：“這種事本來該我這個當大哥的做。”他的聲音里帶著自責。

“大哥，等我掌握水產(chǎn)技術(shù)，咱們一起干。”錢旭拍著他肩膀說，語氣堅定。

回家后，錢旭問巧云：“你想學(xué)點什么嗎？”

“我都這么大了。”巧云有些羞澀地說。

“琴棋書畫都行，我請人上門教你。”錢旭認真地說。

巧云想了想：“暫時沒想好。”

“不急，慢慢想。”錢旭溫柔地說。

第二天一早，艷鳳背著布包來了。她梳著兩條馬尾辮，穿著紅襯衫藍褲子，腳上是一雙黃膠鞋。雖然打扮樸素，但那雙明媚的大眼睛卻讓她顯得格外清秀動人。

“二哥，我準備好了。”她興奮地說。

“吃了沒？”錢旭問道。

“吃過了。”

“再吃點。”巧云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

吃完飯，錢旭拿著魚竿，帶著艷鳳出發(fā)去青河鎮(zhèn)。

錢旭帶著妹妹艷鳳走在通往鎮(zhèn)上的鄉(xiāng)間小路上。清晨的風(fēng)帶著幾分涼意，吹散了夏日的悶熱。

“二哥，你說學(xué)校里的同學(xué)會不會嫌棄我？”艷鳳低著頭，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

錢旭側(cè)頭看了眼妹妹，心里一陣酸澀。這一年來，艷鳳因為輟學(xué)在家，性格變得越發(fā)內(nèi)向。

“怎么會？你以前成績那么好。”錢旭輕聲安慰，“再說了，現(xiàn)在不是又能上學(xué)了嗎？”

話音未落，前方傳來一陣腳步聲。村長媳婦宋玉迎面走來，她今天穿著件鮮艷的碎花衫，臉上堆著笑容：“錢旭啊，這是要去哪兒？”

錢旭注意到宋玉今天格外熱情，和往日里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判若兩人。她的目光不時瞟向艷鳳，眼神中帶著幾分打量。

“帶妹妹去鎮(zhèn)上上學(xué)。”錢旭淡淡回道。

“上學(xué)？”宋玉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眉頭微微皺起，“艷鳳不是都輟學(xué)一年了嗎？這會兒去上學(xué)，是不是…”

她話沒說完，但那意思再明顯不過——這個年紀的女孩，該考慮的是婚事，而不是讀書。

錢旭心里冷笑，這些天村里不少人打聽艷鳳的婚事，宋玉八成也是想給自家兒子錢江說親。

“讀書總比早早嫁人強。”錢旭語氣平淡中帶著幾分冷意，“宋姨，我們趕時間，先走了。”

他帶著艷鳳快步離開，身后傳來宋玉的嘀咕：“女娃娃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還不如早點…”

后面的話隨著距離拉遠漸漸聽不清，但錢旭能想象得到。這就是他們這個小山村的陳舊觀念，女孩子讀書無用論在這里根深蒂固。

“二哥，宋姨今天好奇怪。”艷鳳小聲說道，眼中帶著幾分困惑。

錢旭停下腳步，轉(zhuǎn)身面對妹妹：“你要感謝趕上了開學(xué)，不然這段時間，咱家門檻都得被踏破。”

“啊？”艷鳳一臉茫然。

“都是來提親的。”錢旭嘆了口氣，目光中流露出心疼，“你要是不讀書，明年這時候怕是就要定親了。”

艷鳳臉色一白，小手緊緊攥住衣角：“那…那我一定好好讀書！”

“嗯，有我在，你不用擔心這些。”錢旭揉了揉妹妹的頭發(fā)，“對了，你估計用不了多久就不用來回跑著上學(xué)了。”

“為什么？”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錢旭神秘地笑了笑。

來到青河鎮(zhèn)中學(xué)，校門口已經(jīng)零零散散站著幾個學(xué)生。錢旭帶著艷鳳直奔教務(wù)處，找到了之前約好的陳暉老師。

“陳老師。”錢旭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錢旭啊，快進來。”陳暉放下手中的鋼筆，起身相迎。他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戴著副老式眼鏡，看起來很是儒雅。

“上次說要送您魚竿，這不就帶來了。”錢旭將精心準備的魚竿遞過去。這是他特意找人定制的，用的是上等竹材。

“這…太客氣了。”陳暉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辭，“你們家的情況我都知道，這魚竿怕是不便宜吧？”

“您就收下吧，這點心意不算什么。”錢旭笑道，“這是我妹妹艷鳳，以后還請您多關(guān)照。”

“陳老師好。”艷鳳乖巧地問好，聲音卻有些怯生生的。

“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她。”陳暉接過魚竿，笑著點頭，“艷鳳以前的成績我都看過了，很不錯。這次復(fù)學(xué)，相信很快就能跟上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