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是一間不大的平房，墻上掛著幾張發黃的證書。孫強從柜子里取出一個老舊的保溫杯，給錢旭倒了杯茶。

“嘗嘗，這可是我特意從縣城買的龍井?！睂O強笑呵呵地說。

錢旭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微涼，但還能嘗出些許清香。他放下杯子，目光落在孫強臉上：“孫老板這磚廠開了一年多了吧？”

“是啊，”孫強嘆了口氣，“就這么小打小鬧，一年下來也就勉強維持?！?

錢旭從懷里掏出兩張折疊整齊的紙，輕輕展開放在桌上：“我這有份磚廠管理和技術改良的方案，孫老板看看？”

孫強狐疑地接過紙張，開始仔細閱讀。隨著時間推移，他的表情逐漸從疑惑變成驚訝，最后變成了震驚。

“這...這些都是你想出來的？”孫強的手微微發抖，“用傳送帶代替人工搬運，改良窯爐結構提高燃料利用率，還有這個自動成型機...”

“方案如何，孫老板心里應該有數。”錢旭淡淡一笑。

孫強深吸一口氣，放下紙張：“五百塊，這方案我要了。”

錢旭站起身，理了理衣襟：“王老板，好好想想吧。等想明白了再說?！?

說完，他轉身向門外走去。身后傳來孫強急促的聲音：“錢老弟！這方案至少值一千！”

錢旭腳步不停，只是擺了擺手。

陽光透過辦公室的玻璃窗灑進來，照在那兩張紙上。孫強拿起紙張又看了一遍，額頭上的皺紋越來越深。

離開磚廠，錢旭沿著村道慢慢走著。路邊的雜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遠處傳來孩子們的嬉鬧聲。

回到家已近正午，剛推開院門，就聽見一陣哭聲。

“爸爸！”曉霞撲進他懷里，小臉上還掛著淚珠。

錢旭將女兒抱起來：“怎么哭成這樣？”

“還不是這丫頭，”巧云從廚房里走出來，手里還拿著鍋鏟，“趁我不注意偷偷跑到河邊玩水，要不是村頭的王嬸看見叫我，這孩子非出事不可！”

錢旭看著懷里的女兒，故作嚴肅道：“為什么要去河邊玩？”

“我...我就是想看看小魚...”曉霞吸著鼻子，聲音越來越小。

“河邊很危險的，知道嗎？”錢旭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要是你出了事，爸爸媽媽該有多難過。”

曉霞把頭埋在錢旭肩膀上，小聲說：“我知道錯了...”

“好了，”錢旭拍拍她的背，“爸爸帶你去烤豬豬好不好？”

曉霞立刻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卞X旭笑道，“不過你要答應爸爸，以后再也不許一個人去河邊玩?！?

“嗯！我保證！”曉霞用力點頭。

下午，錢旭和大哥錢峰一起，將那只受傷的野豬崽子處理干凈。兩人用竹子搭了個簡易的烤架，架在河邊開始烤制。

“大哥，你看著火候，我去找些柴火來。”錢旭說著就要起身。

“誒，你等等，”錢峰叫住他，“我聽說你給孫強送方案去了？”

錢旭點點頭：“嗯，不過他還沒想明白?！?

“你這人啊，”錢峰搖頭笑道，“明明可以直接賣給他，非要繞這么大個彎子。”

錢旭沒說話，轉身去撿柴火了。他知道，孫強遲早會想明白的。一個真正的商人，怎么可能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河邊升起陣陣香氣，引得路過的村民頻頻駐足。有人駐足觀看，有人交頭接耳。

“錢旭家又在吃好的了?！?

“聽說他前些日子賣了一千多塊的金耳呢?！?

“這日子過得，嘖嘖...”

議論聲傳入耳中，錢旭充耳不聞，專心致志地烤著豬肉。他時不時用刷子蘸取特制的醬料，均勻地刷在豬肉表面。金黃的油脂滴落在炭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曉霞在一旁玩得不亦樂乎，時而撿些小石子丟進河里，時而蹲在岸邊看爸爸給她釣小魚。陽光灑在她的小臉上，映出一片純真的笑容。

“爸爸，豬豬什么時候能烤好??？”曉霞趴在錢旭腿上，眼巴巴地看著滋滋冒油的烤肉。

“快了，”錢旭笑著摸摸她的頭，“再等一會兒，等皮烤得酥脆了就能吃了。”

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灑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炯苌系娜樨i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金黃酥脆的外皮下，是鮮嫩多汁的肉質。

“好了！”錢旭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

“爸爸，我要吃豬豬！”曉霞迫不及待地跳起來。

“好，這就回家?！卞X旭寵溺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錢峰小心翼翼地將烤好的乳豬裝進準備好的木盤里，一家人說說笑笑往家走去。香氣隨風飄散，引來無數羨慕的目光。

夕陽西下，暖橙色的余暉灑在老舊的磚瓦房上。孫強站在姥爺家門前，手里拎著一瓶酒和一只燒雞，眼神閃爍不定。他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

“姥爺，我來看您了?！睂O強臉上堆起笑容。

老頭子倚在門框上，目光在孫強手中的東西上掃過，眼角微微一挑：“大忙人難得來看我，有事說事，別繞彎子?！?

“您這話說的，我就隨便過來瞧瞧?！睂O強嘿嘿笑著，腳尖不自覺地在地上蹭了蹭。

老頭子轉身就要進屋：“不說我可進去了?！?

“別啊姥爺！”孫強連忙從懷里掏出一份皺巴巴的規劃書，“您幫我看看這個值多少錢？”

老頭子接過規劃書，慢悠悠地從上衣口袋掏出老花鏡戴上。他坐在門檻上，一頁一頁仔細翻看。孫強站在一旁，不時用余光瞥向姥爺的表情。

“這位大有來頭?！崩项^子終于抬起頭，目光如炬地看向孫強，“他不僅給了你制磚技術，更重要的是看清了未來的發展趨勢。這份規劃書里的每一個細節都經過深思熟慮?！?

“可他就是個農民啊。”孫強眉頭微皺，語氣中帶著幾分不以為然。

“農民怎么了？”老頭子冷哼一聲，“農民就不能有真本事？你這思想可要不得。能找到個帶路的人，你的事業會順遂很多。”

孫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目光漸漸變得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