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錢峰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o接著他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這時，錢父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來到蛇的側(cè)后方。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蛇尾，另一只手迅速扣住蛇頭。那條王錦蛇瘋狂扭動著身軀，卻始終無法掙脫。

“好家伙，這么大一條。”錢父將蛇盤在肩上，語氣中帶著幾分贊嘆。

錢旭眼睛一亮，心思電轉(zhuǎn)。這樣的王錦蛇在鎮(zhèn)上能賣不少錢，正好他最近手頭緊。

“爸，這蛇給我吧，”錢旭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我去東溪放了，免得它再回來。”

在這山村里，男娃從小放牛，和蛇打交道是常事。除了特別迷信的，大多數(shù)人并不害怕這種無毒蛇類。錢父也不例外，聞言點點頭：“也好，省得嚇著你媳婦。”

“我給你打手電。”錢峰主動請纓。

錢旭連忙擺手：“不用，讓巧云陪我去就行，你先把黃鱔處理了。”他可不想讓兄弟知道自己的小算盤。

錢旭和巧云沿著小路往東溪走去。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等走出一段距離，確定身后無人，巧云忽然說道：“你是不是想把蛇偷偷賣了？”

錢旭腳步一頓：“你怎么知道？”

“就你那點心思，我還能不清楚？”巧云壓低聲音，“平時這種活計你躲都來不及，今天倒是主動請纓。”

錢旭訕訕一笑：“這條蛇怎么也得值十塊錢，抵得上半個月工錢了。咱家現(xiàn)在正缺錢，這種機會不能放過。”

“可是......”巧云欲言又止，“要是讓爸知道了，該生氣了。”

“不會的，”錢旭安慰道，“我找個熟人偷偷賣了就是。”

巧云嘆了口氣：“那......你有袋子嗎？”

“我今天打豬草時在地里放了個袋子，你去拿。”錢旭眼前一亮。

很快，巧云取來布袋，錢旭小心翼翼地將蛇裝好，掛在林子里的一處隱蔽樹樁上。回家路上，他的心思已經(jīng)飄到了明天如何將蛇賣個好價錢。

第二天清晨，細雨綿綿。錢旭拿著竹籃，借口去河邊查看昨晚下的魚鉤。他先去取了昨晚藏好的蛇，打算順路去鎮(zhèn)上。

來到河邊，遠遠望去，水面突然翻騰起來。定睛一看，只見一只大鱉正在瘋狂掙扎，顯然是昨晚上鉤了。

錢旭眼疾手快，三兩步?jīng)_到河邊，一把將鱉拉上岸，右腳牢牢踩住它的殼。這鱉足有三斤重，殼面青黑發(fā)亮，正是野生的。

“今天運氣不錯。”錢旭暗自欣喜，這野生甲魚在鎮(zhèn)上至少能賣十來塊錢。

他小心翼翼地將鱉放進竹籃，又用濕草蓋好。這下可有兩樣好東西了，等會兒去找老張，應(yīng)該能賣個好價錢。

回到家時，錢峰正在院子里劈柴，見他提著竹籃回來，連忙迎上前：“抓到了？”

堂屋里的錢父和錢木匠也投來好奇的目光。錢旭心虛地將竹籃往身后藏了藏，打著哈哈道：“運氣不好，就釣上來幾條小魚。”

“那籃子里裝的是什么？”錢峰狐疑地問。

“沒什么，就是些雜草。”錢旭含糊其辭，“我先去換身衣服。”說完，不等他們追問，就匆匆鉆進了自己房間。

關(guān)上門，錢旭長出一口氣。他得趕緊想辦法把這些東西處理掉，要是被家里人發(fā)現(xiàn)，怕是要挨罵。可是一想到能賣不少錢，他又覺得值得冒這個險。

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換衣服時，門外傳來錢父的聲音：“旭子，你出來一下。”

錢旭心里一緊，不會這么快就被發(fā)現(xiàn)了吧？他強作鎮(zhèn)定，應(yīng)了一聲：“來了。”

推開門，錢父正站在院子里，臉色不太好看。錢旭心虛地低下頭，不敢與父親對視。

“昨晚那條蛇，你是不是沒放生？”錢父開門見山地問。

錢旭支支吾吾：“我......”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錢父嘆了口氣，“那蛇在咱們家安家，就是咱家的福氣。你為了幾個錢，就想把它賣了？”

錢旭不吭聲，心里卻在打鼓。他沒想到父親這么快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還有今天早上釣的那只鱉，”錢父繼續(xù)說，“我剛才看見你鬼鬼祟祟的樣子，就知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錢旭額頭滲出冷汗，不知該如何解釋。這時，巧云從廚房探出頭來，欲言又止。

“弟弟，東西都收拾好了嗎？”錢峰探頭往屋里張望。

錢旭點點頭，轉(zhuǎn)身從堂屋里拿出一個布袋，輕輕掀開一角。布袋里，一只體型碩大的老鱉正緩慢地蠕動著。

“嘶——”錢木匠倒吸一口涼氣，放下手中的煙袋，湊近細看，“好家伙，這得有三斤重了吧？看這殼上的紋路，沒個十幾年功夫，長不到這么大。”

錢木匠說著，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摸，卻被錢旭輕輕攔住。

“梁叔，小心它咬人。”錢旭笑著解釋，“這老家伙脾氣可不小。”

“這回可真是賺大發(fā)了！”錢峰眼里閃著興奮的光，“鎮(zhèn)上福滿樓的劉老板最喜歡這個，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錢旭將布袋重新系好，“大哥，這可是你發(fā)現(xiàn)的地方，等賣了咱們對半分。”

“這話說的，是你有本事釣上來的，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錢峰擺擺手。

“行了，你倆別爭了。”錢父從里屋走出來，手里還端著個碗，“黃鱔和甲魚，都對半分。這是規(guī)矩。”

收拾妥當(dāng)后，兄弟倆背著背簍往鎮(zhèn)上趕。山路泥濘，細雨綿綿，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氣息。

趁著錢峰走在前面的空檔，錢旭悄悄停下腳步，從路邊的麥地里摸出一個油紙包。包里是昨晚偷偷藏起來的黃鱔，足有四斤多重。這事得瞞著大哥，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去捕黃鱔，肯定又要嘮叨一通。

鎮(zhèn)上街道已經(jīng)熱鬧起來，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

“大哥，你先幫我把這些菌子和草藥賣了，我去趟茅房。”錢旭找了個借口，帶著裝有黃鱔的油紙包轉(zhuǎn)身就走。

張家鞋店后門，老李頭正在修鞋。見錢旭來了，頭也不抬地說：“三斤以下兩塊五，三斤以上三塊，要賣就趕緊的。”

稱重后，四斤半的黃鱔，拿到了十三塊錢。錢旭小心將錢卷起來塞進衣襟。

回到約定地點，錢峰已經(jīng)等在那里，遞給他六塊錢：“你那份菌子和草藥的錢。”

兩人直奔福滿樓。胖老板劉珠正在柜臺算賬，見他們進來，抬頭掃了一眼。

“劉老板，您看看這個。”錢旭將布袋放在柜臺上。

劉珠放下算盤，掀開布袋一看，頓時兩眼放光：“好家伙，這可是難得的老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