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旭......”更衣室里傳來細微的聲音。

“嗯？”

“謝謝你。”

錢旭心頭一暖，正要說話，卻見父親從商場外面走了進來。錢父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老布衫，在時尚的商場里顯得格格不入。他東張西望了一會兒，才看到錢旭。

“爸，您怎么進來了？”錢旭快步迎上去。

錢父摸了摸后腦勺：“在外面等得無聊，就進來看看。”他的目光掃過店里琳瑯滿目的衣服，“這里的東西......”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這時孫巧云換好衣服出來了，錢父看著手里的購物袋，忍不住問：“多少錢？”

“二十三。”錢旭如實回答。

“啊？”錢父倒吸一口涼氣，“這么貴？”

“爸，現(xiàn)在是新社會了，咱們也得跟上時代。”錢旭笑著說，“走，咱們?nèi)ベI鞋子。”

鞋店里，錢旭給妻子挑了一雙白色的帆布鞋，又給自己選了雙登山鞋。孫巧云這次沒有反對，但提出了條件：“你也得買新衣服。”

“好啊。”錢旭欣然應(yīng)允。

他換上新買的短袖短褲，整個人煥然一新。錢父在一旁看著，眼中閃過欣慰的神色。雖然花錢心疼，但看到兒子兒媳這般模樣，他又說不出反對的話。

逛完服裝店，錢旭又帶著家人去了內(nèi)衣店。孫巧云站在琳瑯滿目的內(nèi)衣前，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錢旭拿起一套黑色蕾絲內(nèi)衣，D罩杯的尺寸。

“這個......”孫巧云羞得說不出話來。

“一會兒，我們給閨女也買一套新脫衣服。”錢旭笑著說。

這回巧云沒有反對，但眼神依然躲閃。錢父早就識相地在店外等著，假裝對櫥窗里的展示品很感興趣。

結(jié)賬時，錢旭又添置了手電筒和護手霜。他本想買塊手表，但看到價簽上的一百多塊錢，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最后結(jié)賬花了一百三十多塊錢，錢父和巧云心疼得直嘆氣。這可是城里工人兩個月的工資啊。

“金錢只是數(shù)字游戲，換成實物才值錢。”錢旭安慰道，“再說了，這些東西都是實用的。”

臨走前，他特意去了趟廢品站，花了兩毛錢買了幾本舊書。這是給妹妹錢艷鳳的，那丫頭最愛看書了。

天色漸晚，三人扛著物資踏上山路。山路崎嶇，錢旭走得氣喘吁吁，不得不靠在路邊休息。

“東西給我點。”錢父走過來要幫忙分擔(dān)。

“好啊好啊。”錢旭立刻把東西往老爸背簍里塞。

“你這臭小子！”錢父又好氣又好笑，“就知道使喚老子。”

休息時，錢旭從溪邊摘了朵小白花。他輕輕地把花插在巧云的發(fā)間，柔聲道：“真好看。”

巧云紅著臉瞪了他一眼，眼神示意老爸還在。

“爸，您不介意吧？”錢旭笑嘻嘻地問。

“你小子......”錢父板著臉，“最好一直這么疼她，要是敢變心，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山路崎嶇，碎石遍布，錢旭走在后面，雙腿酸軟得像灌了鉛。每邁出一步都讓他感覺渾身的骨頭在嘎吱作響。今天在城里的奔波，早已耗盡了他的體力。

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錢旭抬頭望了望天空，繁星點點，銀河如練，倒是難得的好天氣。

“老婆，你走前面。”他輕聲說道，聲音里帶著疲憊，“路不好走，我在后面看著你。”

巧云回過頭，借著月光打量著丈夫。她注意到錢旭的臉色有些發(fā)白，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猶豫了一下，她放慢腳步，等錢旭跟上來。

“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巧云輕聲問道，眼中滿是擔(dān)憂。

錢旭搖搖頭，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再走一會兒就到了。”

夜色漸深，林子里各種小動物的窸窣聲此起彼伏。時不時有夜梟的叫聲傳來，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草木的清香，混合著若有若無的花香。

“嗷嗚～”威風(fēng)突然低吼一聲，渾身毛發(fā)豎起，似乎在警告什么。

錢旭立刻握緊手電筒，光柱在前方來回搖晃。老父親走在最前頭，仍在哼著花鼓戲小調(diào)，倒是一點不顯疲態(tài)。多年的農(nóng)活讓他對這樣的夜路早已習(xí)以為常。

“爸，小心點。”錢旭提醒道，“這山路晚上不好走。”

老父親擺擺手，笑道：“我這把老骨頭，走這種路還不是手到擒來？倒是你，平時不干活，不鍛煉。”

話音剛落，前方傳來嘩嘩的水聲。行至一條小溪邊，水面映著星光，泛著粼粼波光。這是青溪河的支流，約莫三米寬，水流不急不緩。

“啪塔！”不遠處的水潭傳來響動，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錢旭本想置之不理，畢竟天色已晚，大家都累了。但轉(zhuǎn)念一想，這個時節(jié)正是魚類活動的旺季，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獲。

“那邊有動靜。”他指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我去看看。”

巧云拉住他的衣袖：“這么晚了，別去了吧？”

“沒事，就看一眼。”錢旭安撫道，“說不定是好東西。”

靠近水潭一看，兩條草魚在淺水中撲騰，每條約有三四斤重。月光下，魚鱗閃爍著銀光，不時翻起水花。

“眼下正趕上魚兒下崽的季節(jié)，”錢旭眼前一亮，“說不定還有意外收獲。”

他脫下鞋子，小心翼翼地下了水。水溫不高，但也不至于難以忍受。借著手電筒的光，他在水邊仔細搜尋。

果然，水邊的草叢中發(fā)現(xiàn)了大量魚卵。這些魚卵呈現(xiàn)出淡黃色，密密麻麻地附著在水草上。錢旭讓巧云取來桶，開始收集這些珍貴的“種子”。

“這些魚卵可以帶回去養(yǎng)，”錢旭一邊收集一邊解釋，“等孵化出小魚，就能在池塘里養(yǎng)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