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鄉間小路上緩緩前行，曉霞在車上唱著童謠，巧云輕聲附和，錢旭時不時回頭對她們笑笑。

錢旭看了眼身旁的巧云，她神色有些緊張，三年未歸，這份忐忑倒也在情理之中。他能感受到妻子內心的不安，卻也知道這種情緒需要她自己慢慢調節。

“不遠處蜿蜒著一道溪流，咱們歇歇吧。”巧云指著前方說道，聲音里帶著幾分期待。這條河她再熟悉不過，小時候經常在這里玩耍。

錢旭點頭，烏云確實跑了許久，也該讓它休息了。他輕輕一拉韁繩，馬車停在河邊一棵大柳樹下。柳條隨風輕拂，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爸爸，這是哪里呀？”曉霞蹦蹦跳跳地下了馬車，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景色。

“去外婆家的路上呀。”錢旭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看著她天真爛漫的模樣。

“外婆是什么呀？”小丫頭歪著腦袋問道。

“是媽媽的媽媽。”

錢旭牽著曉霞來到河邊，巧云已經用毛巾沾了水，給女兒擦了擦小臉。河水清澈見底，偶爾有小魚游過，惹得曉霞興奮地指指點點。

三人坐在樹蔭下，分食著帶來的軟餅。微風拂過，帶來陣陣清涼。巧云望著熟悉的景色，眼中閃過一絲追憶。

錢旭正吃著，忽然目光一凝，他看到對岸黃豆地里有異動。成片的豆葉輕輕搖晃，顯然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活動。

“我去去就來。”他低聲說道。

他拿起弓箭，輕手輕腳地摸了過去。腳步輕盈，動作嫻熟，顯然經過長期訓練。二十步距離，他停下腳步，搭箭瞄準。

嗖！

利箭破空而去，一只肥碩的灰兔應聲倒地。這一箭正中要害，干凈利落。

“爸爸好厲害！”曉霞在遠處歡呼，小臉上滿是崇拜。

錢旭提著兔子回來，巧云笑道：“這兔子肥得很，得有六七斤。”她熟練地檢查著兔子的品相。

“皮子給你娘做個帽子吧。”錢旭說著，牽烏云去喝水。馬兒低頭飲水，水面泛起圈圈漣漪。

休息片刻，一行人繼續趕路。道路兩旁的景色漸漸變得熟悉，巧云的心跳不自覺加快。

正午時分，馬車駛入楊柳村。一群玩泥巴的孩子看到這輛氣派的馬車，都驚呆了。他們從未見過如此豪華的馬車，紛紛停下手中的游戲，瞪大眼睛看著。

“你是孫辰吧？”巧云認出了一個男孩，這娃是她二哥家的。

“小姑！真是你啊！”男孩興奮地大喊，“俺家小姑子終于到家了！”他的聲音中充滿驚喜。

他帶著一群孩子往村里跑，嗓門震天響。孩子們的喊聲在村子里回蕩，引來更多人的注意。

村民們紛紛探頭張望，看到這輛馬車上坐著的光鮮亮麗的一家三口，都驚訝不已。三年前那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巧云，如今竟然變得這般體面。

“那不是孫巧云嗎？咋就暴富了呢？”

“聽說是嫁到北安縣去了。”

“這是發財了啊，你看那手表，那衣裳，哪像從前那般寒酸。”

議論聲此起彼伏，有羨慕的，有驚訝的，也有酸溜溜的。巧云聽在耳中，心里不是滋味。當初她嫁給錢旭時，多少人說她眼光不好，如今卻又是另一番說辭。

孫家院子里，巧云父母和幾個哥嫂正在忙活。聽到外面的喧嘩聲，母親孫桂第一個跑了出來。她的圍裙還沒來得及解下，頭發也有些凌亂。

當她看到女兒時，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那是思念，是欣慰，更是為女兒過得好而高興。

“媽！”巧云撲過去抱住母親，眼眶也紅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孫母抹著眼淚，上下打量著女兒。見她氣色紅潤，衣著光鮮，心中的石頭總算落地。

錢旭抱著曉霞走上前，恭敬地喊道：“爸，媽。”

“外婆，外爺！”曉霞奶聲奶氣地叫道，惹得眾人忍俊不禁。

孫父孫志秋看著這一家三口，心中感慨萬千。當初他還覺得這女婿不靠譜，現在看來，倒是自己眼拙了。女兒不但過得好，還給他添了個這么可愛的外孫女。

“這是給你們買的衣服和酒。”巧云從馬車上取下禮物。那些名貴的布料和上等的美酒，在這個小山村里可不常見。

幾個嫂子看著那些名貴的禮品，眼中滿是羨慕。特別是王河萍和錢斑，想起平日里說巧云嫁得不好的話，此刻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她們不約而同地低下頭，不敢與巧云對視。

“進屋說話吧。”孫父招呼道，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看著女兒一家人走進院子，孫父心中暗暗點頭。這個女婿，沒看錯。不但讓女兒過上了好日子，還始終保持著謙遜的態度。想到當初自己的偏見，他不禁有些慚愧。

孫辰怯生生地看著錢旭，眼神中帶著幾分好奇，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在打量這個許久未見的姑爹。

“來，叫姑爹。”錢旭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從馬車上取下一袋大白兔奶糖。糖果的包裝在陽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引得院子里的孩子們蠢蠢欲動。

孫辰猶豫了一下，終于開口，聲音軟糯：“姑爹！”

“好孩子，一人兩顆，都過來拿。”錢旭招呼著院子里的小孩。話音剛落，原本躲在角落里的孩子們頓時像小鳥一樣歡快地圍了上來。

“謝謝姑爹！”

“姑爹最好了！”

“這糖真甜！”

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聲音此起彼伏，院子里充滿了歡聲笑語。。

“馬栓在哪兒？”錢旭轉頭問身旁的巧云，目光掃過院子四周。

孫志秋放下手中的活計走過來：“拉進院子就成，這邊地方大。”

幾個人合力將馬車推進院子，錢旭麻利地把烏云身上的工具卸下來。這匹棗紅色的馬是他們的老伙計了，走了一路也累了。錢旭輕輕拍了拍馬背，將它拴在院子角落的櫻桃樹下。

“打了不少魚啊。”錢旭注意到屋檐下掛著的魚堆，忍不住笑著感嘆。那些魚有大有小，晾在竹竿上，在微風中輕輕搖晃。

孫知遠眼中掩飾不住的得意：“都是碧湖打的，運氣好時能打到大白鰱。前兩天還逮著條二十多斤的大家伙呢！”

“比我們那邊強多了。”錢旭由衷感嘆，“綠柳村那邊都是山塘，魚沒這么肥。”

“明天帶你去試試。”孫知錢熱情地說，“保準讓你見識見識咱們碧湖的厲害！”

錢旭點頭應下，他對這碧湖確實充滿好奇。一路上他就聽說過這里水域開闊，水草豐美，魚類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