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沉，茶館內燈火通明。蘇陽霓和蘇陽燕坐在窗邊的軟榻上，看到司蕊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眼中帶著笑意朝她招手。

“快來坐。”蘇陽霓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司蕊跟著沈玉華，緩步走到眾人中間。她今日穿了件淡粉色的褙子，襯得面容愈發嬌嫩。落座時，裙擺輕輕拂過地面，帶起一陣細微的窸窣聲。

“你哥哥最近可好？”蘇陽霓一邊給司蕊斟茶，一邊關切地問道。茶香裊裊升起，在燈光下氤氳成一片朦朧。

司蕊接過茶盞，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嘆了口氣：“整日在外應酬，忙得很，都顧不上我了。前幾日回來時，我看他面色都不太好。”

“這不是正常的嗎？”孟明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唇角掛著淺笑，“如今你哥哥可是汴城最炙手可熱的人物，自然要四處走動。這些應酬少不得的。”

司蕊乖巧地點點頭，眼底卻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落寞。她低頭看著杯中的茶水，仿佛要將所有心事都溶進那一汪清澈里。

沈玉華坐在司蕊身邊，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她輕輕拍了拍司蕊的手，無聲地傳遞著安慰。茶館內觥籌交錯的聲音不絕于耳，卻襯得這一刻愈發靜謐。

“大姐姐，侯府那邊可還順遂？”孟明棠適時轉移了話題，她將手中的點心推到沈玉華面前，“若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沈玉華端起茶盞，淺淺一笑：“如今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不過以后肯定少不了要麻煩大家。”她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侯府如今的根基，就在眼前這些姐妹身上。孟家、沈家、蘇家，再加上錢德公府，都是她最堅實的后盾。至于徐國公府、宋將軍府，也都是可以倚重的力量。

“對了！”孟明雪突然直起身子，眼睛亮得像是揉進了星光，“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

“什么好消息？”眾人齊聲問道，連一向沉穩的沈玉華也不由得來了興致。

“我大姑姐有喜了！”孟明雪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

“真的？太好了！”蘇陽燕拍手笑道，眼中滿是真誠的喜悅。

孟明雪卻話鋒一轉：“聽說我那頭大姑的弟媳最近也有喜了。”她頓了頓，“不知道誰能生下小世子呢。”

蘇陽霓放下手中的茶盞，眼中閃過一絲興味：“那卓瑾萱豈不是沒戲了？”

“是啊，”孟明雪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大房兩位夫人同時有孕，生下男丁的可能性很大。二房那邊，怕是要失望了。”

“聽說錢陽還往家里帶女人，”蘇陽霓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道，“就在卓瑾萱的院子里胡鬧。那些丫鬟婆子們私下里都在議論呢。”

“她居然能忍？”司蕊驚訝道，茶盞差點脫手，“記得她從前多驕傲的一個人”

沈玉華默默聽著眾人談論，眼中閃過一絲深意。作為重生者，她對卓瑾萱的過往再清楚不過。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女子，如今卻淪落到這般境地。但有些事，還是不說為好。

茶會散后，暮色已深。司蕊突然提議去城西逛逛，說是那邊新開了幾家鋪子，很是熱鬧。

眾人來到沈玉華的鋪子門口，就聽見前面傳來一陣喧嘩。路過的行人紛紛駐足觀望，指指點點。

“小姐們來了！”紫月快步迎上前，額頭上還帶著些許汗珠，“前面又鬧起來了，是錢大娘家的事。”

司蕊頓時來了興致，拉著沈玉華的袖子就要往前走：“走，咱們去看看。”

沈玉華略一沉吟，點頭同意。她總覺得這事沒那么簡單。

穿過擁擠的人群，眼前的場景讓眾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醫館門口橫著一具尸體，錢大娘死死拽著一位穿著體面的嬤嬤不放。那嬤嬤的衣裳已經被扯得不成樣子，臉上卻依舊帶著幾分倨傲。

“就是你抓的藥！害死了我婆婆！”錢大娘的兒媳婦聲嘶力竭地喊著，臉上的淚水早已干涸，只剩下深深的恨意。

那嬤嬤面色鐵青，從袖中扔出一錠金子，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拿著錢滾！一條賤命，值不了多少銀子！”

司蕊一眼就認出了人群中那道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識抓住了沈玉華的衣袖，指尖微微發顫。街道上熙熙攘攘，行人如織，那抹灰色的身影在人群中若隱若現，卻讓她心頭猛地一跳。

“怎么了？”沈玉華察覺到她的異樣，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司蕊咬了咬唇，壓低聲音道：“嫂嫂，那個人...是卓嬤嬤。”

沈玉華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個匆匆躲進人群的身影上，眉頭微蹙。她仔細打量著那個灰衣老婦，只見對方東張西望，舉止間透著幾分鬼祟。

“昨日你說的那個給錯藥的，就是她們？”沈玉華輕聲問道，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對。”司蕊點頭，心中涌起一陣不安。她下意識地往沈玉華身邊靠了靠，仿佛這樣能給自己多一分安全感。

街邊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來往的馬車碾過青石板路發出噠噠聲響。卓嬤嬤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街角，但司蕊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沈玉華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一抹深思。她輕輕拍了拍司蕊的手背，示意她放松，“別怕，有我在。”

司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但眼底的憂慮卻怎么也掩飾不住。她總覺得卓嬤嬤的出現絕非偶然。

回侯府的路上，街道漸漸冷清。夕陽的余暉灑在青石板上，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沈玉華突然開口，聲音輕柔卻帶著幾分不容置疑：“明日我去你們府上看看，幫你們添置些東西。”

“好啊。”司蕊應道，卻不知為何，總覺得嫂嫂這話里另有深意。她偷偷瞥了眼沈玉華的側臉，只見她神色如常，看不出絲毫異樣。

回到侯府，沈玉華立即喚來霜紅。庭院里，暮色四合，檐下的風鈴被晚風撩動，發出清脆的響聲。

“去給冬生傳話，”沈玉華低聲吩咐，“讓他明日多帶幾個人，暗中跟著。”

霜紅會意，輕手輕腳地退下了。

沈玉華站在窗前，她總覺得今日的偶遇并非巧合，卓嬤嬤的出現，很可能與司云麒最近的反常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