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倩珠又轉(zhuǎn)向沈玉華，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姐姐，我們以后做親姐妹好不好？我可以常來陪姐姐說話。”

“倩珠，我已經(jīng)成親了，不便與你太過親近。”沈玉華淡淡道，語氣疏離而客氣。

“那有什么關(guān)系，”顧倩珠不依不饒，聲音越發(fā)甜膩，“我可以常來陪姐姐解悶。姐姐一個人在府中，想必也是寂寞的。”

“我府中事務(wù)繁多，實(shí)在抽不開身。”沈玉華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姐姐何必這么辛苦，”顧倩珠笑道，眼中閃過一絲輕蔑，“該把事情都交給下人做，好好打扮自己，免得人老珠黃，叫姐夫不喜歡。”

說完她又裝作懊惱：“我又說錯話了，姑姑你看我這張嘴。”她捂著嘴，做出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

沈玉華看著她表演，只覺得可笑。這般拙劣的演技，也只能騙騙顧氏這樣的長輩了。

“妹妹確實(shí)缺心眼，”沈玉華直視著她，目光如刀，“看來令堂太忙，疏于教導(dǎo)。”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見血。

顧倩珠臉色驟變，那張精心維持的天真面具出現(xiàn)了裂痕：“姐姐這是什么意思？”

沈玉華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著她。陽光依舊透過窗欞灑進(jìn)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仿佛什么都沒有改變。

顧氏連忙接話：“小孩子不懂事，玉華不要計(jì)較。”

顧氏說了幾句后便告辭離去。沈玉華站在小花園里，望著顧氏和顧倩珠離去的背影，眉頭微蹙。初春的風(fēng)裹挾著幾分寒意，吹得庭院里的桂花瓣輕輕搖曳。

“這丫頭...”她輕聲呢喃，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袖上的暗紋。顧倩珠今日的表現(xiàn)著實(shí)令人不快，但轉(zhuǎn)念一想，或許是自己太過苛責(zé)。畢竟年輕姑娘難免天真爛漫，不諳世事。

花園深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夫人！”霜紅快步走來，手中捏著一封淡粉色的請?zhí)靶靽笊俜蛉瞬钊怂蛠碚執(zhí)f是邀您明日去新開的望江樓一敘。”

沈玉華接過請?zhí)归_細(xì)看。信箋上徐霓玥那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字里行間透著幾分急切。她嘴角不自覺地?fù)P起一抹笑意，這位閨中密友向來性子急躁。

“去回復(fù)，就說我明日準(zhǔn)時赴約。”

“是。”霜紅應(yīng)聲退下。

沈玉華收起請?zhí)抗饴湓谶h(yuǎn)處搖曳的桃花上。花瓣上還沾著晨露，在陽光下閃爍著細(xì)碎的光芒。

次日一早，沈玉華便命人備好馬車。春日的汴城街道上已是一派繁華景象，街邊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剛到望江樓門前，就見徐霓玥已在那里等候。她今日一身淺紫色褙子，襯得人越發(fā)清麗脫俗。

“玉華！”徐霓玥快步迎上前，拉住沈玉華的手，“我可等你好一會兒了。”

沈玉華失笑，“這不是來得正好？”

兩人相視一笑，攜手步入茶坊。雅間里早已備好了新茶，茶香四溢。

“最近可好？”徐霓玥一邊給沈玉華斟茶，一邊問道。她的動作熟練而優(yōu)雅，顯然是習(xí)慣了這樣的場合。

沈玉華接過茶盞，輕抿一口，“還算平順，就是昨日...”她略一遲疑，“遇到些小事，有些煩心。”

“哦？”徐霓玥立刻來了興致，“什么事讓我們沈夫人也覺得煩心？”

沈玉華搖搖頭，“顧氏帶著她侄女來訪，那丫頭...”她頓了頓，“不太懂規(guī)矩。”

“顧氏？”徐霓玥眨了眨眼，“是那個宋將軍府的顧氏？”

“正是。”

“她侄女...”徐霓玥若有所思，“可是叫顧倩珠？”

沈玉華有些詫異，“你知道？”

“前些日子在宮里見過一面。”徐霓玥放下茶盞，“確實(shí)是個美人胚子，就是...”她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

徐霓玥壓低聲音，“聽說孟氏對這姑娘很感興趣。”

沈玉華蹙眉，“孟氏？靈慶的母親？”

“正是。”徐霓玥點(diǎn)頭，“你也知道，自從靈慶打死前妻的事傳開后，京中但凡有些門第的人家都不愿意與他們來往。這孟氏最近四處物色，怕是...”

話未說完，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兩人同時望向窗外，只見兩輛馬車先后停在了茶坊門前。

從右邊的馬車上，顧氏攙扶著顧倩珠緩步而下。顧倩珠今日一身淡紫色襦裙，更顯得膚若凝脂。

而左邊馬車上走下來的，赫然就是方才談?wù)摰拿鲜稀?

“這可真是...”徐霓玥輕嘆一聲，“說曹操，曹操到。”

沈玉華卻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盯著樓下的情形。只見孟氏一見到顧氏母女，立刻熱情地迎了上去。

“顧夫人！好久不見啊！”孟氏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透著幾分刻意的親熱。

顧氏明顯有些局促，“孟夫人好。”

孟氏似乎沒注意到顧氏的不自在，目光落在顧倩珠身上，眼中冒出精光，“這位就是顧家的千金吧？果然如傳聞中一般貌美。”

顧倩珠被夸得眉開眼笑，福了福身子，“多謝夫人夸獎。”

“不知道顧小姐可有婚配？”孟氏狀似隨意地問道。

氏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說：“倩珠還小，這些事暫且不急。”

“這有什么不急的？”孟氏笑道，“我看顧小姐已經(jīng)及笄，正是說親的好時候。我看顧姑娘可比綺靈還要強(qiáng)上三分。”

茶坊里，檀香繚繞，茶香四溢。顧倩珠的聲音清脆悅耳，像是一串銀鈴在空氣中跳躍。

“夫人說笑了，綺靈姐姐那么優(yōu)秀，我完全不在一個段位。”她眨著眼睛，纖細(xì)的手指輕輕撥弄著衣袖上的流蘇，一副謙遜的模樣，“人家可是金枝玉葉，我這樣的粗人，實(shí)在不敢當(dāng)。”

孟氏連連擺手，臉上堆滿笑容：“哪里哪里，你們都是大家閨秀，一樣的端莊秀麗。倩珠啊，你這張臉，比綺靈還要精致幾分呢。”

顧倩珠聞言，眉眼彎彎，嘴角微微上揚(yáng)，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顧氏：“姑母，這位夫人是......”

不等顧氏開口，孟氏已經(jīng)搶先道：“我是你姑母的好友，你叫我孟嬸嬸就行。”她的目光在顧倩珠身上來回打量，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

“孟嬸嬸好。”顧倩珠甜甜地應(yīng)道，聲音軟糯，讓人不自覺地想要親近。

孟氏笑意更深，從腰間解下一枚羊脂玉佩。玉佩通體潔白，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初次見面，嬸嬸也沒準(zhǔn)備什么好東西，這塊玉先放你這兒。”

顧倩珠眼睛一亮，纖纖玉手伸出，毫不猶豫地接過玉佩：“這也太貴重了吧？”她的語氣里帶著驚喜，但動作卻一點(diǎn)也不見推辭。

“小玩意兒而已。”孟氏大方地?cái)[擺手，目光在顧氏臉上一掃而過，“走，來來來，嬸子給你們泡壺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