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余暉染紅了整個街道。孫明遠站在小商鋪前，目光在琳瑯滿目的發飾間游移。柜臺里的發夾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像是撒了一地的星星。

“這個粉色的蝴蝶結發夾怎么樣？”孫明遠拿起一對發夾，轉頭問身旁的大珠和二珠。

兩個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在一旁，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那對發夾，眼里閃爍著向往的光芒。她們從小節儉慣了，即便心里再喜歡，也不敢輕易開口。

“爸...太貴了。”大珠低著頭，小聲囁嚅道。

二珠也跟著點頭：“是啊爸，咱們回家吧。”

看著兩個懂事的女兒，孫明遠心頭一酸。他太了解這個年代的艱難，但正因如此，他更想給孩子們一些溫暖的記憶。

“來，爸給你們試試。”不由分說，孫明遠將發夾別在大珠的頭發上，又拿起另一對給二珠戴上。

“哎呀，我家閨女真漂亮！”孫明遠后退兩步，笑瞇瞇地打量著。

店主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見狀也笑著附和：“確實好看，跟兩朵小梅似的。”

大珠和二珠站在鋪子門口的鏡子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眼睛亮晶晶的。陽光透過店門灑在她們身上，將兩個小姑娘的影子拉得老長。

“爸，真的很貴...”大珠還想說什么，卻被孫明遠打斷。

“不貴，爸有錢。”孫明遠摸了摸大珠的頭，“以后爸多賺錢，給你們買更多好看的。”

付完錢，孫明遠領著兩個女兒往驢車走去。路過一家面館時，濃郁的香氣飄了出來，勾得人直咽口水。

“餓了吧？進去吃碗面。”孫明遠拉著還在猶豫的兩個女兒走進面館。

面館里人不多，零星坐著幾桌食客。老板很快端上三碗熱氣騰騰的肉絲面，面條白凈，上面鋪著一層翠綠的青菜，還有幾片肉絲點綴其間。

“爸，我和二珠一碗就夠了。”大珠又開始替父親精打細算。

孫明遠搖搖頭：“各吃各的，你們這個年紀正在發育。”

看著兩個女兒小口小口地吃著面，時不時偷瞄自己一眼的樣子，孫明遠心里既欣慰又心疼。這個年代的孩子，都懂事得讓人心疼。

“爸，你也吃。”大珠夾起一塊肉放進孫明遠碗里。

二珠也有樣學樣：“爸，讓我也給你挑一塊。”

“好，好。”孫明遠笑著應下，看著碗里女兒們夾來的肉，心里暖暖的。

吃完面，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孫明遠趕著驢車，大珠二珠緊挨著他坐著。夜風微涼，帶著初秋的氣息。

“冷不冷？”孫明遠問道。

“不冷。”兩個女兒異口同聲地回答，卻不自覺地往孫明遠身邊又靠了靠。

驢車在夜色中緩緩前行，車輪碾過土路發出輕微的“咯吱”聲。遠處村莊的燈火若隱若現，像是夜空中的星星落在了地上。

到家時，秦雨荷正在燈下做針線活。三珠四珠雖然困得直打哈欠，卻硬是不肯去睡，非要等爸爸回來。

“爸爸回來啦！”看到孫明遠，兩個小的立刻來了精神，蹦蹦跳跳地跑過來。

當她們看到姐姐們頭上漂亮的發夾時，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四珠噘著嘴，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爸爸偏心，只給姐姐買東西。”

孫明遠則在外面院子的驢車上拿東西，還沒進家門。

當孫明遠將全部東西拿下來后，他站在院子里，夜風輕輕拂過，帶來一陣清涼。他從衣兜里摸出兩個蝴蝶發夾，在昏黃的燈光下閃著微弱的光澤。這是他今天特意去鎮上買的，就為了給兩個小丫頭一個驚喜。

剛推開門，就聽見屋里傳來細微的抽泣聲。三珠四珠蹲在墻角，小臉上掛著淚珠，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怎么了這是？誰欺負我家寶貝了？”孫明遠蹲下身子，輕聲問道。

三珠抽著鼻子，聲音帶著哭腔：“姐姐..姐姐有漂亮的蝴蝶發夾，我們也想要...”

四珠在一旁附和著點頭，眼淚汪汪的樣子讓人心疼。

孫明遠忍不住笑了，從口袋里掏出兩個小巧的蝴蝶發夾，在她們面前晃了晃：“猜猜爸爸今天給你們帶了什么？”

兩個小家伙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淚水還掛在臉上，卻已經笑逐顏開。

“蝴蝶！是蝴蝶發夾！”三珠激動地蹦了起來。

四珠也伸出小手，迫不及待地想要觸碰：“跟姐姐買的那款！”

孫明遠小心翼翼地給她們各別上一個，看著兩個小人兒歡天喜地地跑向秦雨荷，蝴蝶發夾隨著她們的步伐一顫一顫的，像是真的要飛起來一般。

秦雨荷正在灶臺前忙活，聽見動靜轉過身來，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這下可好了，都有蝴蝶發夾了。”

兩個小丫頭圍著媽媽轉圈，嘰嘰喳喳地炫耀著自己的新發夾。孫明遠靠在門框上，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心里滿是幸福。

等孩子們都睡下后，秦雨荷收拾完廚房，走到孫明遠身邊。她的頭發用一根普通的布繩隨意扎著，在油燈的映照下顯得有些暗淡。

“今天爸媽和大哥大嫂來過。”秦雨荷輕聲說道。

孫明遠點點頭：“嗯，我提了五斤新鮮的豬肉回來，明天給他們送去一些。”

看著妻子簡單的發型，孫明遠忽然心念一動。他從口袋里掏出最后一樣東西——一條紅色的綢子頭花。

“別動，幫你扎個漂亮的馬尾。”

秦雨荷愣了一下，隨即會意地笑了，乖乖坐在小板凳上。孫明遠笨拙地解開她的發繩，柔順的黑發散落下來，帶著淡淡的皂角香。

然而實踐遠比想象困難得多。孫明遠的手指在發絲間笨拙地穿梭，卻總是抓不住該抓的地方，時不時還會扯到秦雨荷的頭發。

“嘶——”秦雨荷倒吸一口冷氣。

“對不起對不起，”孫明遠連忙道歉，“我...我好像不太會...”

秦雨荷忍俊不禁：“要不...我自己來？”

孫明遠尷尬地咳嗽兩聲，將頭花遞給她：“還是你來吧，我怕把你頭發都扯掉了。”

秦雨荷接過頭花，纖細的手指靈活地在發間翻飛，轉眼間就將頭發盤起，用紅色綢子頭花裝飾。她低著頭，聲音帶著幾分羞澀：“好看嗎？”

油燈的光芒映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孫明遠看得入神，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好看，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