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慢慢來，不能操之過急。”他自言自語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蜂巢。

拿著冒煙的艾草，孫明遠緩步靠近蜂巢。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謹慎，生怕驚動了這群小家伙。煙霧剛剛觸及洞口，里面的蜜蜂就像炸了鍋一般，嗡嗡亂飛。

“退！”他連忙后退幾步，躲在一棵小樹后面。

成群的蜜蜂從樹洞中涌出，在空中盤旋。煙霧漸漸彌漫開來，蜜蜂們失去了方向感，在空中亂轉。有些蜜蜂試圖沖向孫明遠，卻被煙霧阻擋，只能無助地在半空中打轉。

“時候差不多了。”等到大部分蜜蜂都被煙熏走，孫明遠才拿起隨身攜帶的割刀。

刀鋒劃過樹皮，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三兩下就把樹洞口擴大了不少。蜂脾清晰可見，金黃的蜂蜜在陽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塊，放入口中。甜美的滋味瞬間在舌尖綻放，讓他忍不住瞇起了眼睛。

“六個閨女肯定喜歡。”想到家里的孩子們，他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正想著，一只漏網的蜜蜂突然蟄在他手上。“嘶——”孫明遠甩了甩手，疼痛感順著手背蔓延開來。

“這蜂毒也算是個補藥，正好治治這些年的風寒。”他自我安慰道，繼續專注于眼前的工作。

割下大半蜂脾，他特意留了一小部分給蜜蜂過冬。這不是心軟，而是為了來年還能再來收獲。蜂蜜裝進布袋，沉甸甸的，讓他心里也跟著踏實。

天色漸暗，暮色四合。孫明遠背著收獲往家趕。山路崎嶇，但他走得很穩，生怕把辛苦得來的蜂蜜撞灑了。

遠遠地，他就看到了自家的院子。炊煙裊裊升起，在暮色中格外溫馨。

夏日的午后，山風徐徐，帶著泥土和青草的氣息。孫明遠拖著疲憊的身軀從山上下來，肩上的麻袋里裝滿了今天的收獲。他的右手已經被馬蜂蟄得紅腫，但想到能給孩子們帶來一些野味和蜂蜜，這點疼痛似乎也變得微不足道。

剛走到院門口，兩個小奶團子就像出膛的炮彈一樣沖了出來。

“爸爸回來啦！”四珠一把抱住孫明遠的大腿，仰著小臉笑嘻嘻地說，“爸爸，你今天打到什么好東西了？”

三珠則安靜地站在一旁，眼睛卻也充滿期待地望著父親肩上的麻袋。雖然是雙胞胎，兩個孩子的性格卻截然不同。

“別鬧，讓爸爸先把東西放下。”孫明遠騰出一只手揉了揉四珠的小腦袋，轉頭對三珠說：“去叫你媽媽和姐姐們來。”

三珠點點頭，轉身跑進屋里。沒一會兒，秦雨荷和其他幾個女兒就圍了出來。

“累了吧？”秦雨荷接過孫明遠肩上的麻袋，目光落在他紅腫的手上，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這是怎么了？”

“沒事，就是取蜂蜜的時候被蟄了幾下。”孫明遠笑著擺擺手，“值得的，蜂蜜可甜了。”

大珠和二珠已經迫不及待地打開麻袋查看，六珠踮著腳尖想往里瞧，卻因為個子太小什么也看不見。大珠見狀，一把將妹妹抱了起來。

“哇！野雞！”六珠興奮地叫道，“還有野狼！爸爸太厲害了！”

“那是山雞，比普通雞肉更香。”二珠一邊解釋，一邊幫忙清點今天的收獲，“兩只山雞，三只野兔，墻角竟掛著一個碩大的蜂巢！”

秦雨荷看著孩子們興奮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她轉身進屋端來一碗溫水，遞給孫明遠：“先喝口水歇會兒，我去把衣服收了。”

“我來幫你。”孫明遠放下水碗就要起身。

“你坐著！”秦雨荷瞪了他一眼，“手都腫成這樣了，還想干活？”

孫明遠訕訕地笑了笑，只好重新坐下。四珠不知什么時候又湊了過來，小手輕輕碰了碰父親腫脹的手背。

“爸爸疼不疼啊？”小丫頭眨著大眼睛問道。

“不疼，爸爸可厲害了。”孫明遠笑著回答，“等會兒給你們嘗嘗新鮮的蜂蜜。”

“真的嗎？”四珠眼睛一亮，“我要吃！”

“我也要！”其他幾個女兒也跟著起哄。

三珠這時候不知從哪里找來一塊干凈的布，蘸了些涼水，小心翼翼地敷在父親腫脹的手上。

“謝謝三珠。”孫明遠心中一暖，“還是三珠最懂事。”

“爸爸偏心！”四珠立刻抗議道，“我們也很懂事的！”

“是是是，你們都懂事。”孫明遠忍俊不禁，“大珠二珠幫著干活，三珠照顧妹妹，就你和五珠最閑。”

“才不是呢！”四珠嘟著嘴跑去找媽媽告狀，“媽媽，爸爸說我不懂事！”

秦雨荷正在晾衣服，聞言白了孫明遠一眼：“你自己哄。”

孫明遠無奈地搖搖頭，起身去找盆準備取蜂蜜。二珠立刻跟上來幫忙：“爸爸，我去洗盆！”

“好。”孫明遠點點頭，轉頭對其他孩子說，“等會兒蜂蜜每人都有份。”

“媽媽也要吃！”大珠插嘴道。

“你媽說不要。”孫明遠笑道，“說她不是小孩子。”

“那不行，”六珠認真地說，“媽媽也要吃，對不對？”

秦雨荷聽著孩子們的話，心里暖洋洋的，嘴上卻要強辯幾句：“你們這些孩子，怎么還教起大人來了？”

“媽媽就是要面子。”四珠一語道破天機，惹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孫明遠看著眼前其樂融融的一幕，覺得再大的辛苦也值得。雖然生活不易，但有妻子和女兒們在身邊，每一天都充滿了希望。

夕陽的余暉灑在院子里，為這個溫馨的畫面又添了一層暖色。二珠已經把盆洗好了，孫明遠開始小心地處理馬蜂窩。孩子們圍在旁邊，既害怕又好奇地看著。

“爸爸，蜜蜂會不會又來蟄你啊？”五珠擔心地問。

“不會的，”孫明遠安慰道，“蜜蜂都走了。”

秦雨荷見狀，連忙招呼孩子們：“都別擠在那兒，讓你爸專心點。去幫我擇菜，一會兒燉山雞。”

“好！”幾個女兒應聲跑開，只有三珠還守在父親身邊，隨時準備用濕布給他敷手。

孫明遠看著女兒認真的樣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這個安靜的小丫頭，總是能在不經意間讓人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