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荷臉更紅了，趕緊轉移話題：“對了，家里喊你趕緊回去?！?

“什么事？”

“不知道，好像是說地里的事?！?

孫明遠點點頭：“那我吃完飯去看看?！闭f著，他從布包里取出一小塊糖果：“給，分給孩子們?！?

秦雨荷接過糖果，叫來幾個女兒。看著孩子們歡天喜地地分糖果，她的眼里閃過一絲欣慰。

夜幕降臨，月光如水般灑在院子里。孫明遠坐在堂屋的油燈下，認真地裁剪著布料。秦雨荷在一旁納鞋底，針線在她手中上下翻飛。

“爸爸，我的鞋子什么時候能做好??？”四珠趴在桌邊，眼巴巴地看著。

“快了快了，”孫明遠揉了揉她的頭，“等爸爸做好了，你就能穿新鞋去上學了。”

“那我要穿著新鞋，走路一定要小心，不能讓它臟了?！彼闹檎J真地說。

秦雨荷聽了，忍不住笑道：“你這丫頭，鞋子就是穿的，哪有不臟的道理?！?

“可是這么漂亮的鞋子，弄臟了多可惜?！彼闹猷街煺f。

孫明遠放下手中的剪刀，看著女兒天真的模樣，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夏日的午后，蟬鳴陣陣。孫明遠剛從山上回來，渾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他將獵獲的兩只獾子放在院子里，正準備處理，就聽見秦雨荷在喊他。

“你媽找你。”秦雨荷站在門口，欲言又止。

孫明遠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眉頭微皺。他太了解母親了，這個時候找他，八成又是為了打獵的事。

“具體什么事？”他隨口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秦雨荷搖搖頭，“剛才巧玉來說的，讓你有空過去一趟?！?

孫明遠嘆了口氣，將手里的工具放下：“行，我這就去。路上正好買點肉回來，晚上給孩子們改善改善?！?

秦雨荷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點頭：“路上小心些。”

孫明遠剛走到父母家院子外，就聽見母親孫巧蓮的聲音傳來：“你說說他，這孩子怎么就跟他四叔一個德行？執(zhí)意要去深山狩獵！你看他四叔現(xiàn)在躺在炕上的樣子，這輩子就毀在打獵上了！”

院子里，孫明遠父親正坐在藤椅上，手里的煙槍敲了又敲。老人眉頭緊鎖，顯然對妻子的話有些不耐煩。

“行了，孩子日子本來就不容易，你就別添亂了?！睂O明遠父親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添亂？”孫巧蓮的聲音陡然提高，“我這是為他好！你看看人家都怎么說咱家的？六個閨女，家里窮得叮當響...要不是他整天上山打獵，能過成這樣？”

“夠了！”孫明遠父親突然拍案而起，煙槍重重地砸在桌上，“孩子的事情哪能一個人說了算，你少說兩句。上回大珠送肉來，你不是也高興得很？”

孫明遠站在院子外，聽著父母的爭吵，心中五味雜陳。這些年來，父母為這些事沒少拌嘴。每次回來，母親總要念叨幾句，說他不務正業(yè)，整天上山打獵太危險。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院子的門。

“媽，六個閨女怎么了？我樂意著呢?！睂O明遠故意提高聲音，“當初要不是雨荷愿意嫁給我，我現(xiàn)在還打光棍呢。再說了，現(xiàn)在日子不是過得挺好？”

孫巧蓮見小兒子進來，立馬收住了話頭，轉而開始數(shù)落起他打獵的事：“你看看你，整天在山上跑，萬一出點什么事，讓雨荷和孩子們怎么辦？”

孫明遠在一旁不停給老伴使眼色，示意她少說兩句。

“媽，我心里有數(shù)?！睂O明遠坐下來，給父親遞了支煙，“這些年在外面闖蕩，見過的世面比你們吃過的鹽還多。就咱們這山區(qū)，光靠種地，哪夠養(yǎng)活一大家子？”

“可是...”孫巧蓮還想說什么。

“行了，”孫明遠父親打斷道，“明遠心里有數(shù)。你看他這些年，不也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

孫明遠笑了笑，沒有接話。他知道父親是在幫自己說話。這些年，父親雖然不善言辭，但一直都默默支持著自己。

“對了，”孫明遠父親突然想起什么，“前兩天你四叔叔托人帶話，說山里發(fā)現(xiàn)了個新的獵場，你要不要去看看？”

“老頭子！”孫巧蓮一聽就急了，“你怎么還幫著他？”

孫明遠趕緊打圓場：“媽，您別擔心。我這些年在山里摸爬滾打，早就練出來了。再說了，現(xiàn)在家里不是有雨荷幫忙照看嗎？”

一個小時后，孫明遠從父母家出來，心里暗嘆。他們一輩子沒出過縣城，哪里明白，現(xiàn)在的世道變了。光靠死磕苦力，六個孩子怎么養(yǎng)得活？

回到家，秦雨荷正在泡獾子肉。看見丈夫回來，她笑著問：“聊得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孫明遠接過妻子手中的活，“老一套唄。來，我來做飯，你歇會兒?！?

秦雨荷也不客氣，坐在一旁開始給孩子們做鞋。幾個女兒也圍在旁邊幫忙，有的遞針線，有的幫忙穿線。

看著妻子認真做鞋的樣子，孫明遠心里一暖。以前家里窮，孩子們的鞋都是大一號的，能多穿一年。這次他堅持要做合腳的。

“爸，這次能給我做雙紅色的鞋子嗎？”小女兒仰著臉問。

“行，爸爸明天去鎮(zhèn)上給你買紅布?！睂O明遠摸了摸女兒的頭。

天色漸暗，第一道工序才完成。孫明遠又去門口挖了些黃泥，讓孩子們幫忙搓泥丸。

“爸，為什么要搓泥丸啊？”二女兒好奇地問。

“這是做鞋底用的?！睂O明遠耐心解釋，“把泥丸曬干，再磨成粉，和膠水混在一起，就能做成結實的鞋底?！?

夜幕降臨，院子里傳來孩子們的歡聲笑語。秦雨荷看著忙碌的一家人，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