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到安全距離，孫明遠才開口：“咱們先上山找藤子，做套子。”

“對啊！”鐵柱一拍大腿，隨即意識到動作太大，趕緊捂住嘴，“用山藤做繩套，這法子好！”

山里的葡萄藤子韌性極好，一根能有十多米長。兩人很快找到一大片山藤，抽出割刀就開始砍伐。寒冷的天氣讓藤條變得僵硬，但經過反復揉搓，總算恢復了些許柔韌性。

“你看，這樣打結，活扣要大一些。”孫明遠一邊示范一邊解釋，“鹿脖子進去了，往前一沖就收緊了。”

鐵柱認真地學著，雖然笨手笨腳，但也很快掌握了要領。沒多久，二十多個藤套就做好了。

“分頭行動。”孫明遠低聲說道，“記住，動作要輕。”

兩人各自拿著藤套，在母鹿可能逃跑的路線上布置陷阱。孫明遠特意觀察了地形，在幾處關鍵位置都設下了埋伏。

正當兩人布置完畢準備去放狗時，鐵柱一個不小心踩到了結冰的枯枝。

“嘩啦”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山林中格外刺耳。

那頭母鹿警覺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它一躍而起，修長的四肢在雪地上點出優美的弧線，朝著陷阱的方向狂奔。

孫明遠和鐵柱屏住呼吸，死死盯著前方。三條獵狗已經按捺不住，但還是聽話地等待主人的命令。

只見母鹿一頭扎進藤套，前方有棵矮樹擋路，它一縱身跳躍，藤套立即收緊。母鹿想要甩脫，卻越掙扎越緊，發出一聲聲驚恐的叫聲。

“快！”孫明遠一聲令下。

兩人如同下山猛虎，幾個縱躍就沖到了母鹿跟前。鐵柱一把抱住鹿脖子，孫明遠趕緊掏出繩子固定。母鹿劇烈掙扎著，蹄子在雪地上踢出一個個深坑。

“把衣服脫了，蒙它眼睛！”孫明遠喘著粗氣說道，臉上的汗水在寒風中很快結成了冰碴。

鐵柱雖然不解，但還是照做了。他脫下厚實的棉襖，小心翼翼地覆蓋在母鹿的頭部。果然，母鹿一被蒙住眼睛就安靜下來，只是身體還在微微顫抖。

“明遠哥，你太厲害了！”鐵柱一邊穿回衣服一邊豎起大拇指，“這招兒真絕了！”

孫明遠癱坐在雪地上，大口喘著氣。這一番折騰，累得他渾身是汗。寒風一吹，激得他打了個寒戰。

“別歇著了，趕緊把鹿弄回去。”孫明遠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積雪，“天黑前得安頓好。”

兩人牽著母鹿往回走，一路上倒也安生。母鹿似乎認命了，溫順地跟著他們前行。孫明遠決定先把鹿安置在父母家，等以后再建個小型鹿場。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到了臘八節。

臘八節的前日，孫明遠就和秦雨荷忙活起來。各色豆子、蓮子、紅棗、桂圓，十幾種材料都準備齊全，整整擺了一桌子。

“雨荷，你先把這些豆子挑一遍。”孫明遠一邊生火一邊說道。

秦雨荷應了一聲，坐在炕頭開始認真挑揀。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映在她專注的側臉上，勾勒出溫柔的輪廓。

孫明遠先把豆類和蓮子倒進鍋里，等煮得差不多了，再加入玉米碎。灶膛里的火燒得正旺，紅色的火苗舔舐著鍋底，發出噼啪的響聲。

“爸，我也要幫忙！”大珠從外面跑進來，臉蛋被凍得通紅。

“好啊，你來幫媽媽挑豆子。”孫明遠笑著說。

隨著時間的推移，香氣逐漸在院子里彌漫開來。孫明遠在粥里加了糖、紅棗和花生，這在當下的年代，絕對算得上是奢侈。鍋里的香氣漸漸彌漫開來，混合著柴火的味道，讓整個廚房都充滿了溫暖的氣息。

“爸爸，這是臘八粥嗎？”大珠揉著惺忪的睡眼，站在門口輕聲問道，“這香味咋跟記憶中不太對勁？”

孫明遠放下手中的木勺，轉身看向大女兒。大珠穿著略顯寬大的棉襖，頭發還有些凌亂，但眼睛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因為爸爸在里面加了些好東西。”他笑著摸了摸大女兒的頭，“來，幫爸爸看著點火候。”

大珠乖巧地點點頭，踮起腳尖往鍋里張望。她個子還不夠高，只能勉強看到鍋沿，但依然認真地盯著翻滾的粥面。

廚房里很快熱鬧起來。三珠、四珠、五珠和小樂陸續跑了進來，圍在鍋邊東張西望。幾個孩子你推我擠，讓本就不大的廚房顯得更加擁擠。

“記得老爺子跟我提起，傳說臘八粥是敬天地的供品！”二珠突然說道，眼睛瞪得圓圓的，“說是天神最喜歡抓調皮搗蛋的娃！”

這話一出，四珠和五珠頓時嚇得臉色發白，小樂更是直接躲到了孫明遠身后。

“嗚嗚嗚...”五珠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五珠不好吃，五珠以后再也不尿床了...”她抽抽搭搭地說著，聲音里滿是恐懼。

孫明遠剛要開口安慰，三珠卻搶先說道：“別傻了，這年頭誰還信神仙，這不過是長輩們嚇唬熊孩子的把戲。”她雙手叉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聽到這話，孫明遠不由得多看了三珠一眼。這丫頭雖然年紀不大，但總是表現出超出年齡的成熟。有時候，這種早熟讓他心疼。

“爸爸，真的沒有神嗎？”四珠仰著小臉問道，眼睛里還帶著淚花。

孫明遠笑而不答，反問道：“你覺得呢？”

“有啊！”四珠想都沒想就回答，“收音機里不是經常說'炯炯有神'、'很有精神'嗎？”

這個天真的回答讓孫明遠忍俊不禁，他正要解釋，鍋里的粥突然冒出大泡泡，趕緊專心攪拌起來。

四珠和五珠沒一會就跑去看鹿了，其他幾個孩子也各自玩耍去了。廚房重新恢復了安靜，只剩下粥煮沸的咕嘟聲。

不多時，孫雨梅提著一籃子豆芽菜來訪。她穿著一件深藍色的棉襖，頭發整齊地梳在腦后。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豆芽菜也算得上是難得的美味了。

“明遠，你大哥找你有事。”孫雨梅放下籃子說道。

孫明遠點點頭，叮囑大珠看著火，就往大哥家走去。寒風吹在臉上，帶著幾分刺痛。

原來是巧玉夫那邊要組織冬捕，問他要不要去。這個消息讓孫明遠眼前一亮，福祿湖的魚向來又大又多，這可是個好機會。

“什么時候去？”他問道。

“后天一早。”大哥抽了口煙，“你要是去的話，記得帶上工具。”

孫明遠思索片刻，點頭答應下來。雖然天寒地凍的，但能多弄些魚回來，也是好事。等孫明遠回到家里時，臘八粥已經熬得差不多了。秦雨荷帶著孩子們，又在準備著其他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