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夢境,還是某種啟示?”張智揉了揉太陽穴,試圖驅(qū)散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畫面。
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9點40分。屏幕上顯示著無數(shù)未接來電和短信提醒,但此刻已經(jīng)沒有任何信號。
他低頭檢查腳踝的傷口,原本潰爛的地方已經(jīng)結(jié)了厚厚的痂,身體狀況出奇的好。這讓他不禁回想起昨天的混亂場景——醫(yī)院里擠滿了感染者,每個人都在痛苦地呻吟,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張磊?”他輕聲呼喚著身邊的同學(xué),伸手推了推對方的肩膀。
冰冷僵硬的觸感讓他心里一沉。再次用力推了一下,張磊的身體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張智下意識地伸手想扶起對方,卻不小心扯下一大片腐爛的皮肉。
“嘔——”他連忙轉(zhuǎn)過頭,強忍著胃里翻涌的惡心感。
環(huán)顧四周,昨天還躺滿了人的病房,此刻只剩下零星幾具尸體。角落里,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正抱著一具男尸啜泣,她的肩膀不住地顫抖。
張智摸了摸口袋,父親的手指已經(jīng)只剩下白骨。這是他最后的念想,必須找到方法保存下來。
“得找根骨釘把手指串起來。”他自言自語著站起身,準(zhǔn)備去手術(shù)室找工具。
“等等!”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那個哭泣的女孩。她快步追了上來,臉上還掛著淚痕,“能帶我一起走嗎?”
張智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她看起來二十出頭,長相清秀,只是此刻面容憔悴,眼睛紅腫。
她低聲說道,聲音里帶著幾分哽咽,“那是我男朋友...他昨天晚上...”
“我明白。”張智點點頭,“一起走吧。”
兩人并肩走在醫(yī)院走廊上。四周死一般的寂靜,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走廊里回響。墻上的應(yīng)急燈閃爍著微弱的紅光,為這片死寂增添了幾分詭異。
經(jīng)過護士站時,他們看到一具護士的尸體倒在桌前,手里還緊緊攥著一支注射器。桌上散落著各種病歷和文件,有幾張被暗紅色的液體浸透。
“那邊應(yīng)該能找到工具。”張智指了指走廊盡頭的手術(shù)室。
推開手術(shù)室的門,一大片黑壓壓的蒼蠅撲面而來,伴隨著刺耳的嗡鳴。腐臭味瞬間變得濃郁了十倍。張智被推得連連后退,胃里一陣翻涌。孫小月驚叫一聲,躲在了他身后。
穿過密集的蒼蠅群,手術(shù)臺上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一具開膛破腹的尸體靜靜地躺在那里,肚子里爬滿了蠕動的蛆蟲。“咔咔”的啃食聲不絕于耳,那些白色的蟲子正貪婪地吞噬著腐肉。
張智蹲在手術(shù)臺邊,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他再也忍不住,彎腰吐了出來。消毒水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手術(shù)室里的等離子燈依舊亮著,慘白的光線打在地面上,映照出斑駁的血跡。
他強忍著惡心,目光在手術(shù)器械間游移。不銹鋼托盤里整齊擺放著各式手術(shù)工具,張智的手指微微顫抖,很快找到了縫合用的針線。
手術(shù)刀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刀刃鋒利得能輕易劃開血肉。這是世上最精密的刀具,每一把都經(jīng)過特殊工藝打磨,專為切割血肉而生。
想到背包里那把菜刀,張智嗤笑一聲。那種民用刀具在這種環(huán)境下,簡直就是玩具。他仔細挑選了幾把最大號的手術(shù)刀,握在手中的瞬間,一種莫名的安全感涌上心頭。
門外傳來干嘔聲,那個跟著他的女孩還在適應(yīng)這里的環(huán)境。
“別吐了。”張智走出手術(shù)室,拍了拍她的肩膀。女孩蜷縮在墻角,臉色蒼白如紙。“不就幾只蒼蠅嗎?這世道,得學(xué)會適應(yīng)。”
他遞過去兩把手術(shù)刀,刀柄上還帶著手術(shù)室的溫度:“拿著,把女人的身份放一邊。遇到危險,就用它們保命。”
女孩接過手術(shù)刀,指節(jié)發(fā)白,握得極緊。她抬頭看向張智,眼中帶著驚恐和不解:“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張智沒有回答,轉(zhuǎn)身走向藥劑科。走廊里堆滿了醫(yī)療廢物,破損的輸液瓶和染血的紗布散落一地。腐爛的氣味從四面八方涌來,仿佛要將人淹沒。
藥劑科里,尸臭味濃得化不開。張磊的尸體靠在墻邊,手里的香煙已經(jīng)“燒”了一半。那是他們最后的告別方式,一支永遠不會燃盡的煙。
“兄弟,對不住了。”張智蹲在張磊身邊,伸手抱了抱他的尸體。皮膚已經(jīng)開始發(fā)硬,但還留著一絲溫度。他取出手術(shù)刀,割下一根手指,仔細清理后用酒精消毒。
張智從口袋里掏出父親的手指,那是他在這場災(zāi)難中唯一的牽掛。他用骨釘在三根手指骨上穿孔,用縫合線串成項鏈戴在脖子上。
“這個我?guī)ё吡耍x謝你陪我到這。”他低聲說道,聲音里帶著說不清的情緒。
女孩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復(fù)雜的神色。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幫忙收拾藥品。
兩人裝了些常用藥品,又找到幾瓶抗生素和消炎藥。在這個世界里,一片藥都可能救命。
離開藥劑科時,張智忽然覺得視野清晰了許多。原本模糊的輪廓變得清晰,連墻上的裂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霧變小了?”他問道,語氣中帶著疑惑。
“沒有啊,好像更濃了。”女孩瞇著眼確認,“我感覺比剛才還要看不清了。”
張智心中一動。如果霧沒變,那就是他的視力提升了。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既興奮又恐懼。
他仔細感受著身體的變化:力量略有增強,但聽覺和嗅覺的提升更加明顯。空氣中細微的聲響都能捕捉到,就連幾十米外的腐臭味都能分辨出來源。
穿過醫(yī)院后門的雜草地時,意外發(fā)生了。及腰的雜草中突然竄出一根血紅色的藤條,像毒蛇般纏住了女孩的腳踝。
“救我!”女生的尖叫聲還未落下,整個人就被拖入草叢。
張智緊追不舍,手術(shù)刀在空中劃出銀光。穿過層層雜草,他看到了那棵恐怖的魂噬樹。
七八米高的樹冠遮天蔽日,枝干上掛滿了一張張人皮。每一張人皮都扭曲猙獰,仿佛在訴說著臨死前的痛苦。周圍的小槐樹像在朝拜,無數(shù)藤條全都指向這個方向。
張智看到女生被拽進了樹蔭處,粗壯的藤條迅速纏住她的身體。倒刺刺入皮膚,注入消化液的同時貪婪地吸食著鮮血。她的掙扎越來越微弱,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