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霧中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什么東西在快速移動。張智立刻警覺起來,貼著墻根慢慢移動。他仔細(xì)搜尋了警察的尸體,可惜沒找到備用彈夾。
“得想辦法找到更多彈藥。”他將手槍小心地收進(jìn)懷里,又從背包里取出隨身攜帶的香水,在身上噴了幾下,“希望這能掩蓋血腥味。”
街道上彌漫著詭異的紅色霧氣,能見度極低。即便是正午時分,也仿佛置身于黃昏。張智緊貼著建筑物的墻壁前進(jìn),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誰!”他下意識地掏出手槍。
“別開槍!是我!”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濃霧中走出一個滿臉驚恐的中年男人,是住在他樓上的陳叔。
“陳叔?你怎么在這?”張智放下手槍。
“我...我剛從單位逃出來。”陳叔氣喘吁吁,“那些蟲子...太可怕了...整個辦公室都...”
他說不下去了,臉色蒼白如紙。
“您見到我爸媽了嗎?”張智急切地問道。
陳叔搖搖頭:“沒有,我從早上就沒見過他們。你還是快去學(xué)校吧,那里應(yīng)該比較安全。”
“我正要去那。”
“小心點(diǎn),路上到處都是那些怪物。”陳叔叮囑道,“我得趕緊回家看看我老婆孩子。”
分別后,張智加快了腳步。腳踝的傷口隨著走動傳來陣陣刺痛,但他顧不上這些了。
十幾分鐘后,學(xué)校大門終于出現(xiàn)在視線中。門口已經(jīng)擠滿了焦急的家長,大多是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還有些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他們神色焦慮,不時向?qū)W校里張望。
“讓我進(jìn)去!我女兒還在里面!”一位母親聲嘶力竭地喊道。
“大家先冷靜!”幾個保安正在維持秩序,“學(xué)校正在組織學(xué)生有序撤離!”
張智在人群中尋找父母的身影,可惜一無所獲。他利用身形的優(yōu)勢,從人群的縫隙中擠進(jìn)了校園。
教室里也是亂哄哄的一片。同學(xué)們?nèi)齼蓛傻鼐墼谝黄穑械脑诖螂娫挘械脑谑帐皷|西,還有的只是呆呆地坐著,似乎還沒從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來。
“眼鏡兒!”張智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同桌。
“你可算來了!”眼鏡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到你爸媽了嗎?”
“沒有,你見過嗎?”
“抱歉,我也不知道你媽長什么樣。”眼鏡兒搖頭,“現(xiàn)在可亂了,學(xué)校廣播壞了,手機(jī)信號也時斷時續(xù)的。”
張智嘆了口氣,在座位上坐下。腳踝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他小心地活動了一下。
“你受傷了?”眼鏡兒注意到了他的異常。
“沒事,小傷。”張智擺擺手,“外面什么情況你知道嗎?”
“聽說是蟲子,但具體是什么蟲子沒人說得清。”眼鏡兒壓低聲音,“我看到幾個老師在討論,好像很嚴(yán)重的樣子。”
教室后門突然被推開,張磊帶著幾個男生走了進(jìn)來。
“都別傻坐著了,得想辦法弄點(diǎn)吃的。”張磊環(huán)視四周,“我剛才看了,學(xué)校食堂的存貨撐不了多久。”
“那怎么辦?”有人問道。
“附近不是有便利店嗎?我們可以去搬一些回來。”
“可是外面那么危險...”
“總不能等死吧?”張磊打斷道,“再說了,眼下這個處境,還管什么偷不偷的。”
教室里響起一陣竊竊私語。大家都知道張磊說得有道理,但確實(shí)沒人敢貿(mào)然出去。
“我去。”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所有人都看向說話的男生。那是個瘦高的男生,平時話不多,但成績一直不錯。
“我也去。”又有人舉手。
漸漸地,愿意參與的人越來越多。
“我必須守在這里等父母過來。”張智沒有參與討論。
“等你父母?”張磊皺著眉頭,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身旁的石凳。午后的陽光透過詭異的紅霧,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張智靠在教學(xué)樓的墻邊,目光穿過操場上空飄蕩的紅霧。他能感覺到,這片籠罩著整個城市的紅霧正在悄然改變著什么。遠(yuǎn)處傳來零星的喧囂聲,偶爾還能聽到刺耳的警笛聲,但很快就被紅霧吞沒。
“嗯,我回家時他們不在。”我只好留了張字條給他們,說讓他們來學(xué)校找我。”
眼鏡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上沾染的水汽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這紅霧來得太突然了,你確定要等多久?”
“至少要等到天黑。”張智低聲說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
胖子張了張嘴,正要說什么,他那體型壯碩的母親就一把將他拉到了一邊。張智看著那個穿著艷麗的中年婦女不停地對胖子耳語,臉上的表情時而嚴(yán)厲時而焦慮。
從便利店到學(xué)校的這段路上,張智已經(jīng)看出胖子母親是個容易被他人影響的人。紅霧剛出現(xiàn)時,她還在便利店門口和其他顧客爭搶物資,可當(dāng)聽說學(xué)校那邊出事后,立刻扔下購物袋沖到學(xué)校來接胖子。
張智的目光掃過周圍,操場上三三兩兩的人影在紅霧中若隱若現(xiàn)。有些學(xué)生已經(jīng)被家長接走,還有一些人正焦急地等待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感,仿佛隨時會發(fā)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你們先走吧。”張智輕聲說道,“等我見到父母后,我去找你們。”這話說出口時,他心里很清楚,在這個突然失去通訊的世界里,一旦分開,重逢的機(jī)會微乎其微。
胖子和戴眼鏡的都一臉猶豫地看著他。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欲言又止。很快,他們就被各自的父母拉到一邊,在簡短的告別后,匆匆離開了。
紅霧很快吞噬了他們的身影,連腳步聲都變得模糊不清。張智注視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內(nèi)心泛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我留下陪你。”張磊的聲音突然響起,他在張智身邊坐下,“反正我也見不到父母了,不如和你在一起。”
這話讓張智有些意外。在寢室里,張磊一直是個特立獨(dú)行的人。他總是埋頭看書學(xué)習(xí),很少參與寢室里的打鬧和聊天。偶爾說話時還喜歡賣弄自己的學(xué)問,這讓其他人都覺得他很難相處。
“張磊,你真的不走嗎?”霧氣中傳來胖子猶豫的聲音。
“你們先走。”張磊朝著模糊的人影揮了揮手,“我和他等到天黑,要是等不到就一起離開。”
對方應(yīng)了一聲,身影便完全消失在了紅霧中。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遠(yuǎn)處若有若無的嘈雜聲。
“你沒必要留下。”張智轉(zhuǎn)頭看向張磊,注意到他的手指正不安地擺弄著書包帶子。
“你是覺得我們交情不夠深?”張磊反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嘲。
“就算交情再深也不該讓你冒險。”張智說著,目光掃過操場上越來越稀疏的人群。紅霧似乎變得更加濃郁了,連十米之外的景物都變得模糊不清。
張磊突然笑了笑,“我只是不想跟那兩家人在一起罷了。給根煙?”
“我不抽煙,你也沒抽過煙啊?”張智愣了一下。
“現(xiàn)在這種情況,想試試。”張磊聳了聳肩,“以前是舍不得錢,現(xiàn)在都末日了,用得著在意這點(diǎn)小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