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妹子哼了一聲，但到底沒再說話。

“我和長河商量過了?！鼻卮褐榭戳搜圩约旱恼煞?，繼續(xù)說道，“我們搬出去住，不是要分家，更不是要和您老斷絕關(guān)系。該出的力我們還是會出，該盡的孝我們也會盡?！?

“光說有什么用？”司妹子依舊不依不饒，“你們要是真有這個心，為什么要搬出去？”

秦春珠看了眼院子里的其他人，特別是那些正在讀書的孩子們。

她的目光在他們身上停留了片刻，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主意。

“這樣吧，我跟長河商量了一個事情。”她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地說，“以后家里只要有孩子考上高中，從高一到高三的學費，我們?nèi)恕！?

這話一出，院子里瞬間安靜得連針掉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錢長河猛地抬頭，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媳婦。顯然，這個決定他也是第一次聽說。

“你說什么？”錢春菊瞪大了眼睛，“你是說，只要考上高中，學費就...”

“對，不管是誰家的孩子?！鼻卮褐辄c點頭，“只要考上高中，從高一到高三的學費，我和長河全包了。”

司妹子的表情明顯松動了幾分，但還是強撐著問道：“你有這個能力嗎？”

“有?！鼻卮褐檎Z氣篤定，“我和長河這些年也攢了些錢，再加上我們做小生意的收入，供幾個孩子上學還是沒問題的?！?

錢容瘸摸著下巴，：“那要是考上大學呢？”

“考上大學的話...”秦春珠稍作停頓，“我們也出?！?

這話一出，院子里的氣氛頓時發(fā)生了變化。

錢容四和錢長遠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錢長河在一旁急得直跺腳：“媳婦兒，這可不是小數(shù)目啊！你怎么能...”

“我知道這不是小數(shù)目?！鼻卮褐榇驍嗔怂脑?，“但是值得?！?

她心里很清楚，這個承諾看似很大，實際上卻是最劃算的投資。

首先，錢家這些孩子能考上高中的可能性并不高。

村里的教育條件有限，能考上高中的孩子少之又少。

其次，就算真有人考上了，那也是兩年后的事情。

到那時候，她和長河的小生意應(yīng)該能有更大的起色。

最重要的是，這個承諾能讓錢家人重視起教育來。

將來她和長河的孩子，也不至于生活在一群沒文化的親戚中間。

“那你們是真不分家？”司妹子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不分。”秦春珠笑著說，“我們就是想找個安靜點的地方住，該回來吃飯的時候回來吃飯，該幫忙干活的時候幫忙干活。您想想，要是我們真想分家，何必還要答應(yīng)出這么多錢？”

這話說得在理，司妹子終于完全松動了。她轉(zhuǎn)頭看向錢容瘸，似乎在等他拿主意。

錢容瘸咳嗽一聲：“那行吧，你們要搬就搬吧。不過記住了，該孝敬的要孝敬，該出力的要出力。”

“那是自然?！鼻卮褐樗闪丝跉狻?

院子里的氣氛也隨之緩和下來，錢家的幾個孩子從角落里鉆出來，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了上學的事情。

錢春菊湊到秦春珠身邊，小聲問道：“你真能拿出這么多錢？”

秦春珠笑而不答。她知道，這事算是成了。

雖然付出的代價不小，但總算是在不傷和氣的情況下，解決了這個難題。

看著錢長河還在為學費的事情發(fā)愁，秦春珠心里暗暗好笑。

她相信，等長河冷靜下來想想，就會明白這個決定的好處。

晚飯時，司妹子特意多炒了兩個菜，還把去年腌的咸鴨蛋拿了出來。

雖然她嘴上沒說什么，但這些小動作已經(jīng)表明了她的態(tài)度。

吃完飯，秦春珠主動收拾碗筷，錢長河則和幾個兄弟商量起了搬家的事情。

院子里的氣氛比起下午來，輕松了許多。

夜深人靜時，秦春珠和錢長河回到屋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尷尬。

錢長河坐在床沿上，眉頭緊鎖：“媳婦兒，你答應(yīng)得太快了?！彼氖种覆蛔杂X地敲打著床板，顯示出內(nèi)心的不安。

秦春珠正在整理衣物，聽到丈夫的話，動作頓了頓。

她抬起頭，目光落在錢長河焦慮的臉上，心中泛起一絲無奈。

“你想想，咱們家這些孩子，能有幾個讀得上高中的？”她一邊疊著衣服，一邊輕聲說道。

布料摩擦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錢長河愣住了，手指停在半空中。

“能考上的，那就是有出息的苗子?！鼻卮褐槔^續(xù)說著，聲音溫和卻堅定，“幫他們一把，也算是積德行善。再說了，這不是還能換個安靜的住處嗎？”

錢長河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對對對！要是他們將來當了大官，肯定得記著我這個五叔的好！”他興奮地搓著手，臉上露出憧憬的笑容。

秦春珠看著丈夫天真的模樣，搖了搖頭，轉(zhuǎn)身繼續(xù)收拾東西。

隔壁房間里，錢長遠和錢春菊也沒睡。

昏暗的燈光下，錢春菊抱著熟睡的孩子，眼中閃爍著不甘的光芒。

“你說老五兩口子這下可舒坦了，去河集掙錢都不用交伙食費?！彼龎旱吐曇粽f道，語氣里滿是酸意。懷里的孩子動了動，她輕輕拍了拍。

錢長遠躺在床上，望著斑駁的天花板：“他們不是答應(yīng)供咱家孩子上高中嗎？這買賣劃算。”

“劃算？”錢春菊冷笑一聲，“大寶貝剛滿兩周歲，老二剛出生，這不是畫餅充饑嗎？”她的聲音里帶著譏諷，“你就這么好糊弄？”

屋外傳來幾聲狗叫，打破了夜的寂靜。錢春菊往錢長遠身邊挪了挪，壓低聲音說：“要我說，咱們把豆薯粉的方子賣了，錢也別上交了。”

“這......”錢長遠猶豫著，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被角。

“老五能答應(yīng)供高中，咱們就說供大學，誰怕誰?。　卞X春菊的眼中閃過一絲精明，“咱們家孩子也得有個好前程不是？”

錢長遠眼前一亮，翻身在錢春菊臉上親了一口：“我家那口子果然機智！”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屋內(nèi)，林巧云騎著手推車來幫忙搬家。

她的車輪碾過泥土地，在地上留下淺淺的痕跡。

巧巧也來了，騎著她那輛嶄新的腳踏車。晨光下，車把上的鈴鐺閃著銀光。

“巧云姐，你這手推車真方便?！鼻汕烧驹谲囘?，眼中滿是羨慕。

微風吹起她的發(fā)梢，在陽光下泛著金色的光芒。

林巧云笑著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要不咱倆換？”

“那還是算了，”巧巧搖搖頭，撫摸著腳踏車的車把，“腳踏車騎著多洋氣?！?

四個人分工合作，搬家的工作進行得很快。

院子里不時傳來說笑聲，偶爾夾雜著幾聲叮叮當當?shù)捻憚印?

錢長河的腳踏車后座上綁著個大箱子，上面還捆著卷起的被褥，像座小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