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村頭，一座規(guī)模不小的養(yǎng)豬場映入眼簾。幾十頭大肥豬正在圈里拱食，膘肥體壯的模樣讓林巧云羨慕不已。

“養(yǎng)一頭豬的成本能換多少只鴨子。”她感嘆道，目光在養(yǎng)豬場和遠處的農(nóng)田之間來回游移。

她轉(zhuǎn)頭問青松：“要是咱這村也搞個工廠發(fā)展一下，你說怎么樣？”

青松擦了擦額頭的汗：“那敢情好啊。不過咱們能辦啥廠？趙隊長能同意嗎？生產(chǎn)隊能批嗎？”

林巧云一下子語塞了。確實，這年頭開廠哪有那么容易。別說資金和技術(shù)，光是審批就夠嗆。

“那開個磨坊總行吧？”她不死心地說，“你看人家村里的豆腐磨坊，生意多好。”

路過豆腐磨坊時，濃郁的豆香飄了出來。幾個婦女正排隊買豆腐，有說有笑的。林巧云也買了兩塊，準備晚上燉肉時放進去。

一路上，她的腦子里不停地轉(zhuǎn)著各種主意。可惜她對工廠一竅不通，未來人的那些經(jīng)驗在這里也派不上用場。倒是路邊的菜園子讓她眼前一亮，青菜長得郁郁蔥蔥的，比河灣村的強多了。

回到家，青松匆匆扒拉兩口飯就下地干活去了。林巧云給兩只狗喂了藥和食，開始打掃衛(wèi)生，準備迎接慕老師他們。

旺財還是蔫蔫的趴在角落，巧白倒是活潑，在她腳邊蹦來蹦去，時不時還要去逗弄它媽媽。林巧云看著它們，心里暖暖的。

她打了幾桶井水，把屋里屋外都收拾了一遍。掃地、擦桌子、整理床鋪，忙得不亦樂乎。又找韓二嬸要了艾草，把家里熏了個遍。

艾草的清香驅(qū)散了悶熱，比花露水還舒服。林巧云坐在門檻上歇息，看著院子里的南瓜藤爬滿了籬笆，開著黃燦燦的花。

晚上她去給青松送飯，沒想到趕上了生產(chǎn)組發(fā)福利。趙韓財隊長破天荒地割了豬肉，給干活的人每人發(fā)了兩片。

田埂上笑聲不斷，大家一邊吃一邊打趣趙韓財隊長。有人說隊長是不是中了彩票，有人說是不是要娶媳婦了，逗得趙韓財隊長直擺手。

林巧云和幾個婦人坐在一起，分著各家?guī)У娘埐恕Ｓ腥藥Я讼跳喌埃腥藥Я藳霭椟S瓜，還有人帶了自家腌的白菜干，吃得其樂融融。

收公后，青松抱了幾趟柴火回來，準備明天用。

“快去洗澡。”林巧云給青松點了燈，“明天要去接巧月他們，今晚得把自己收拾利索了。”

青松在院子里痛快地沖著涼水澡，不小心潑到了巧白，惹得小狗直叫喚。林巧云在屋里聽著，忍不住笑出聲來。

夜深了，蛐蛐的叫聲此起彼伏。林巧云躺在床上，想著明天見到巧月的場景，期待得有些睡不著。

第二天一早，雞還沒叫，林巧云就起床了。她把昨天分到的肉燉上，然后去叫青松：“快起來，試試我前幾天專門給你挑的那套衣裳，記得穿那雙牛筋皮涼鞋。”

青松一骨碌爬起來，今天可是要見巧月的大日子。他翻出那件嶄新的藍色襯衫，小心翼翼地穿上，又把褲腳卷得整整齊齊。

林巧云今天沒騎腳踏車，和青松搭了一輛農(nóng)用三輪車去河集。農(nóng)用三輪車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顛簸，發(fā)動機的轟鳴聲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她緊緊抓著車廂邊緣，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清晨的陽光穿透薄霧，灑在田野上。路邊的莊稼在晨風中輕輕搖曳，露珠在葉片上閃爍。青松坐在她身邊，時不時探頭張望，像個好奇的孩子。

“姐，你看那邊！”青松指著遠處的鎮(zhèn)子輪廓，興奮得聲音都變了調(diào)，“咱們快到了！”

林巧云輕輕點頭，望著逐漸清晰的鎮(zhèn)子輪廓，心里泛起一陣期待。

到了鎮(zhèn)口，林巧云從口袋里掏出一角錢遞給司機。

那是個曬得黝黑的中年人，接過錢后笑得露出一口黃牙：“謝謝啊，小姑娘。”

八點多的河集已經(jīng)熱鬧起來。街道兩旁的店鋪陸續(xù)開門，叫賣聲此起彼伏。在鄉(xiāng)下人眼里這時辰不算遲，但要等鎮(zhèn)區(qū)的汽車還得兩個小時。

林巧云拉著青松的袖子：“青松，咱們?nèi)ゼ修D(zhuǎn)轉(zhuǎn)吧。”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著星星。

青松點點頭，任由姐姐拉著往自由市場走。路過一家賣早點的攤位，熱氣騰騰的包子香味飄了過來，青松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集市比上次熱鬧多了，攤位密密麻麻排成幾排，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交織在一起。林巧云眼尖地發(fā)現(xiàn)一家新開的小籠包子鋪，蒸籠上騰著白氣，包子皮薄得能看到里面的餡。

“兩毛五一籠還帶糧票，連糧票都不用，就要三毛錢。”林巧云掏出錢包，“青松，咱們嘗嘗？”

青松立刻跑去買了兩籠包子，又端來兩碗加了白糖的豆腐腦。姐弟倆找了個臺階坐下，迫不及待地開動。包子皮薄餡大，咬一口湯汁四溢，豆腐腦滑嫩可口，白糖的甜味在舌尖化開。

“姐，這包子真好吃。”青松含糊不清地說，嘴角還沾著油漬。

林巧云笑著遞給他一張手帕：“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她一邊吃一邊給青松介紹集市的變化，“這集市現(xiàn)在可熱鬧了，之前我就在這地方入手了瓶桂花油，那兒有個攤主在擺畫報生意，前幾天還碰到賣瑕疵襪子的。”

“姐，你買了沒？”青松眼睛一亮，像是發(fā)現(xiàn)了寶藏。

“當然買了。”林巧云得意地揚起下巴。雖然那襪子其實是從她帶來的東西里翻出來的，但看著青松崇拜的眼神，她決定不說破。

“姐，你運氣真好。”青松由衷感嘆，眼里滿是羨慕。

林巧云心里暗笑，要說運氣，誰能比得上她。不過這話她只能在心里說說。

“集市里還有裁縫鋪，連花棉布都有，改天帶你去做身新衣服。”她看著青松身上略顯褪色的衣服，心疼地說。

青松狼吞虎咽地把一籠包子吃完，意猶未盡地看著空籠。林巧云招呼老板：“大姐，再來一籠！”

第三籠包子姐弟倆分著吃完，青松這個年紀，胃口就像個無底洞。

吃飽喝足，兩人繼續(xù)在集市里閑逛。攤位上琳瑯滿目，有賣針線布匹的，有賣日用百貨的，還有賣小玩意兒的。林巧云看中了一條藍底白花的手帕，價錢也不貴，就買了下來。

“姐，那是什么？”青松指著一個攤位，那里擺著各種小玩具。

林巧云湊近看了看：“是陶珠和陀螺，你想要嗎？”

青松搖搖頭：“不用了，姐，咱們該去車站了。”

九點半到了車站，兩人蹲在門口等著。車站門口熱鬧非凡，小販挎著籃子來回走動，叫賣聲此起彼伏。

“自制的香瓜子和花生米，一角錢一包！又香又脆！”

“田瓜田瓜，又甜又脆，三分錢一個！”

“汽水冰淇淋，甜茶！清涼解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