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云洗得發紅的手輕輕撫過貨架上的商品，這種可以隨意觸摸的感覺讓她心里泛起一陣暖意。從來沒有人阻止她看，也沒有人用懷疑的眼神打量她。

促銷區的毛巾擺得整整齊齊，價格從六塊九到十二塊九不等。林巧云的手指輕輕拂過每一條毛巾，柔軟的觸感讓她忍不住多停留了一會兒。

“這料子真好，”她小聲嘀咕著，“不像家里那些，用不了多久就硬得跟木板似的。”

挑選毛巾時，一位中年婦女從她身邊經過，隨手拿了兩條最貴的就走。林巧云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仔細比較著價格標簽。

“六塊九的也很好，”她安慰自己，“一樣都是毛巾。”

護膚品區的琳瑯滿目讓她有些暈眩。那些瓶瓶罐罐上的字她認得一半，不認得一半，但每一個包裝都像是精心設計過的藝術品。

“這個...這個好像在電視上見過。”她指著一個粉色的瓶子，努力回憶著廣告里的內容。

找到幾個聽過的牌子后，她挑了些袋裝的，暗自盤算著回去可以裝進雪花膏的盒子里。這樣既省錢，又不會顯得太寒酸。

圖書區里坐著不少放暑假的小孩，有的戴著眼鏡，有的穿著印著卡通圖案的T恤。林巧云猶豫了一下，也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兒童繪本的圖畫讓她著迷。高鐵像一條銀色的巨龍，飛機在藍天中劃出優美的弧線。她從未見過這些，但現在它們就在眼前，清晰可觸。

“原來這就是外面的世界。”她輕聲說，手指輕輕描摹著書頁上的線條。

兩個小時悄然而過，直到脖子開始酸痛，她才意識到時間已經過去這么久。站起身時，雙腿有些發麻，但心里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得買點東西，”她暗暗想著，“不然白看人家的書了。”

想起青松，她決定買些甜茶帶回去。挑了一瓶橘子味的，又拿了一瓶無色的，想象著把它們放在井里冰著，那清涼的感覺就讓人心情愉悅。

路過夏季用品區時，蚊香和花露水的味道讓她想起了老家那些令人煩躁的夏夜。導購員熱情地向她推薦著一桶花露水，那碩大的容量和實惠的價格讓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臥槽，莫非這就是六神的味道？”她結結巴巴地問，眼睛直直盯著價格標簽。

“當然是啊，”導購員笑著說，“現在正好搞活動，特別劃算。”

“瞧瞧這瓶六神，居然能當地板清潔劑用的香水。”導購員一臉篤定地說道，她穿著藍色工作服，胸前別著工牌，看起來四十出頭的樣子。

“用六神拖地板？”林巧云驚訝地眨了眨眼，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在她的認知里，花露水都是用來驅蚊止癢的，用來拖地未免太奢侈了些。

導購員見她猶豫，趕緊補充道：“對啊，這個特別合適拖地用，便宜又實惠，最重要的是能驅蚊還留香。你看這個大瓶裝，性價比特別高。”

林巧云拿起那個大瓶子，透明的玻璃瓶身里，淡綠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泛著微光。她輕輕搖晃瓶身，隔著蓋子都能聞到淡淡的清香。

貨架上整齊地擺放著幾排花露水，價格標簽上紅色的數字格外醒目。她心里盤算著，這么大一瓶才二十塊不到，價格確實便宜，但驅蚊效果能好到哪去？

“這么便宜，真的能驅蚊嗎？”她將信將疑地問，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瓶身。

“當然能！”售貨小姐姐信誓旦旦地說，轉過瓶身指著配方表，“你看這里，驅蚊胺含量都寫著呢。雖然不是大品牌，但效果絕對杠杠的！我們這邊很多老顧客都買這個。”

林巧云湊近仔細端詳著配方表，眼睛微瞇。透過玻璃瓶，她仿佛看到了那個年代常見的容器。只要把標簽撕掉，把瓶身上的字磨掉，就能完美融入那個時空。

“那我先整一瓶玩玩。”她說著，把瓶子放進購物籃。

導購員見她有購買的意向，熱情更甚：“我們這還有別的驅蚊產品，比如蚊香，要不要看看？”

林巧云眼睛一亮：“好啊，帶我去看看。”

她跟著導購員穿過幾排貨架，來到蚊香區域。導購員指著兩種產品介紹道：“這兩種驅蚊效果最好，特別是這種無煙蚊香，對小孩特別安全。我家孩子上初中，晚上學習到很晚都用這個，一點都不嗆人。”

林巧云拿起那盒九塊九的蚊香，仔細查看包裝上的說明。四十圈，每圈能燃燒十二個小時，性價比確實不錯。但這不是她想要的。

“阿姨，有沒有那種小方片的蚊香？”她放下手中的盒子，“就是點燃后冒煙特別大的那種。”

導購員表情有些為難：“那種太嗆人了，現在都不讓賣了，對身體不好。現在的蚊香都講究無煙環保。”

“農村那邊還挺喜歡用那種的。”林巧云若有所思地說，目光掃過貨架上琳瑯滿目的驅蚊產品。

導購員連連搖頭：“那種真不安全，還是用這種圈形的好。您看這個，不僅安全，還能用很久。要來一盒試試嗎？”

林巧云沉吟片刻：“給我拿五盒吧。”

“五盒？”導購員吃驚地瞪大眼睛，“這也太多了吧？您是要囤貨嗎？”

林巧云笑了笑：“不多，我還要送人呢。”她在心里盤算著：青松房間要備著，巧巧那邊也得送一些，春珠姐和趙太婆家肯定也要用得上，最重要的是大舅家養雞場也需要。

導購員見她買這么多，立刻熱情地從柜臺下面拿出兩個鋁制蚊香盤：“這是贈品，一金一銀，看著就高檔。”

林巧云接過蚊香盤，手指輕輕撫過金屬表面的花紋。這種款式，在那個年代應該很受歡迎。

“對了，”導購員突然想起什么，“我們這還有便宜的清涼油和風油精，要不要看看？夏天蚊蟲多，這些都是必備品。”

林巧云眼前一亮，跟著導購員來到清涼用品區。

六毛錢一個的清涼油，包裝雖然簡單，但打開聞了聞，藥味十足。她直接拿了五十個，準備分給認識的人。

“風油精的話...”導購員有些遲疑，“確實比較貴，不過...”她壓低聲音，“庫房還有一批質量不錯的便宜貨，讓我去請教下店長。”

沒多久，導購員就帶著超市經理和一個布滿灰塵的紙箱回來了。經理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戴著眼鏡，看起來很精明。

“這批貨是去年的庫存，”經理推了推眼鏡，“質量沒問題，就是包裝有點舊，所以特價處理。”

林巧云從箱子里取出一瓶，擰開蓋子試了試。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她在胳膊上的蚊子包上輕輕涂抹。冰涼的觸感讓瘙癢感頓時減輕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