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帶，”秦姐好笑地提醒，“在你右手邊。”

林巧云這才找到安全帶，手忙腳亂地扣上。她偷偷觀察秦姐的表情，生怕自己的窘態會惹人嫌棄。但秦姐只是專注地開著車，時不時指著路邊的景色跟她閑聊。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城市的街道上，林巧云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高樓大廈，心里泛起一陣恍惚。記得第一次進城時，她也是這樣看著這些龐然大物，覺得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塵埃。

到了質檢所，聰聰媽媽已經在門口等候。她穿著整潔的白大褂，戴著口罩，看起來很是專業。

“這就是你說的那批菜啊？”聰聰媽媽接過蔬菜，仔細查看，“看著品相確實不錯。”

檢測過程中，林巧云坐立不安。

半小時后，聰聰媽媽拿著檢測報告興沖沖地跑出來：“太好了！農殘幾乎為零，重金屬含量遠低于標準，營養成分也很均衡，這完全符合有機蔬菜的標準！”

林巧云的心臟砰砰直跳，聰聰媽媽的話讓她看到了希望。

“秦姐，這樣我們的菜就算是有機蔬菜了嗎？”她迫不及待地問道，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期待。

聰聰媽媽端詳著手中的檢測報告，嘴角掛著溫和的笑意：“還差一些指標，這菜絕對是無公害綠色有機的好貨。要達到有機標準，還需要檢測土地和水源。”

質檢所里彌漫著新鮮蔬菜的清香，混合著泥土的芬芳。林巧云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心跳聲在耳邊愈發清晰。

聰聰媽媽放下報告，目光中閃過一絲專業人士的敏銳：“你們的種植基地在哪？看這菜的品相，葉片飽滿，根系發達，看這架勢是戶外自然生長的？我可以申請加急檢測，最快三天就能出結果。”

秦姐也投來關切的目光：“巧云，你是哪塊地界的？看你隔天就能送菜來，估摸著離這不遠？”

這話像一盆冷水澆在林巧云頭上。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腦海中閃過那片神秘的空間。檢測土地和水源？那可不行。即便秦姐對她再好，把所有底牌都亮出來也太冒險了。

“不行不行，”她連連擺手，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我們那兒很偏僻，沒有通車，每次都要走幾十里山路才能出來。”

“青山還有這種地方？” 聰聰媽媽驚訝地挑了挑眉，“不是都已經搬遷了嗎？現在偏遠山區基本都修了公路，政府不是一直在推進鄉村振興嗎？”

林巧云想到那個已經荒廢的河灣村，眼神閃爍，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來：“大家都搬走了，就剩我一個人還在。”

陽光下，她的側臉顯得有些蒼白。秦姐注意到她的異樣，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要給她力量。

“難怪這菜和雞蛋的品質這么好。” 聰聰媽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很多農場雖然管理得不錯，周圍工業區把這片地的水土都給糟蹋了。你們那兒這么純凈，真是難得。”

她略顯遺憾地嘆了口氣：“不能去檢測有點可惜，這樣評級時可能會低一檔。不過以現在的檢測結果來看，品質確實很不錯。”

秦姐看出林巧云的為難，果斷開口：“以后再說吧，現在這樣就挺好。先把市場打開，其他的慢慢來。”

“那今天的菜還有我的份嗎？” 聰聰媽媽眼睛一亮，“我剛才看那青菜水靈得很。”

“當然有，照舊整兩斤給你？”林巧云松了口氣，話題終于轉移了。

“多給我點，四斤吧。” 聰聰媽媽笑道，“我想給父母和幫忙接孩子的鄰居也送些。這么好的菜，不分享都覺得過意不去。”

秦姐剛從車里拿出菜，聰聰媽媽公司的同事就像聞到香味的蜜蜂一樣圍了上來。檢測報告的事情傳開后，大家爭先恐后地要買，場面一度有些混亂。

“留一斤給我！”

“我要兩斤！”

“這菜真好看，比超市的強多了！”

七嘴八舌的聲音此起彼伏，林巧云看著眼前的景象，心里泛起一絲甜蜜。

聰聰媽媽最后只分到兩斤，不由得苦笑：“下次一定要給我多留點。這菜太搶手了。”

“新鮮蔬菜不能存放太久，”秦姐說著，眼睛突然一亮，“這樣吧，以后菜快熟的時候，我先在群里接龍預訂，夠數再摘，保證每個人都能買到。”

“那太好了，有好東西記得通知我。”聰聰媽媽連連點頭，“我們公司的同事肯定都愿意買。”

“沒問題，這份檢測單我先收著了，剩下的結果出來后麻煩你發我微信。”

秦姐接過聰聰媽媽遞來的檢測單，細心地折好放入包中，臉上洋溢著對未來合作的期待。

秦姐和林巧云離開質檢所，回到了她們的小鋪子開始商量起供貨計劃。

“一周能成熟一批，后面可能三天就有一波。”林巧云說著，在心里盤算著空間里的生長周期。

“行，你提前微信告訴我，我好安排團購。”秦姐拿出信鴿，準備建群。

“還是我當面說吧，”林巧云急忙解釋，“這深山老林連個網都沒有，有時候好幾天都收不到消息。”

她說這話時眼神有些閃躲，秦姐卻沒有多想：“那也成，找不到我就跟巧芬說，或者留個條子都行。反正你來得勤，溝通起來也方便。”

秦姐很快就去忙自己的事了。她還有車子手續要辦，還要給樂樂選小學，事情一大堆。鋪子里只剩下林巧云一個人，她開始認真地收拾起來。

這段時間在市場見多識廣，很多事情她已經能獨當一面。她把雞蛋區和蔬菜區分開布置，考慮到展示效果和實用性，每個細節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林巧云站在柜臺后面，看著墻上還空著的位置，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更多可能。不僅是雞蛋和蔬菜，老家還有很多好東西可以賣。

山里的野菜、蘑菇，還有各種時令水果，都是城里人喜歡的。她的眼神漸漸明亮起來，或許可以把整個村子都帶動起來。

這條路，她還要走多遠？那個秘密，她還要瞞多久？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搖搖頭，繼續忙碌起來。柜臺需要擦拭，地面要打掃，明天的菜要提前規劃......

鋪子終于收拾妥當，林巧云最后檢查了一遍，確保一切都完美無缺。

林巧云鎖好鋪子的大門，轉身朝著不遠處的超市走去。

超市的自動門“嗖”地一聲打開，冷氣撲面而來。林巧云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隨即又貪婪地深吸一口氣。空調的涼意讓她想起老家那個永遠悶熱的小屋。

明亮的燈光讓她不自覺地瞇起眼睛，貨架整齊得像是畫出來的一樣。她的目光掃過一排排商品，每一樣都那么清晰可見。

“這里真好。”她輕聲說，“不用像在合作社那樣，什么都看不到，還要被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