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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中計

血與火的城戰在天津南城持續蔓延。濃煙滾滾,遮天蔽日,將原本明媚的天空染成了暗灰色。喊殺聲、慘叫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東十字大街已經變成了一片修羅場。到處都是斷壁殘垣,街道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傷亡將士的尸體。鮮血染紅了青石板路,刺鼻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克難新軍與大順軍的交鋒逐漸進入白熱化階段。

陳永福站在一處高臺上,緊皺著眉頭注視著戰場。他原本以為這是一場輕松的勝利,卻沒想到對手如此難纏。額頭上的汗水不斷滑落,打濕了他的衣襟。

“將軍,我軍士氣正盛,不如一鼓作氣拿下南城!”副將滿臉興奮地建議道。

陳永福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不可輕敵。”話音剛落,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城破之初,他的部下開始四處搶掠,這是一個致命的失誤。許多士兵沉迷于搜刮財物,完全忘記了戰場紀律。正當此時,一支精銳騎兵從街角疾馳而來。

“殺!”吳襄一聲令下,親自率領這支騎兵沖入戰場。老將軍雖年事已高,但騎術依然精湛。他手持長刀,在十字街口縱橫激戰,將散亂的大順軍殺得七零八落。

“不好!是吳襄老賊!”陳永福臉色大變。

朱純臣也抓住戰機,帶著張世澤、李國禎等勛貴家將加入戰團。他們占據有利地形,用弓箭火銃遠程壓制。箭矢如雨,火銃轟鳴,大順軍頓時陷入混亂。

陳永福咬牙切齒,立即調集家丁死死擋住吳襄的沖鋒。這些家丁都是他精心培養的死士,每個人都有著不俗的戰力。

“給我頂住!”陳永福怒吼著。

戰局就此膠著。雙方你來我往,誰也無法占據絕對優勢。就在這時,克難新軍的火銃營在王周的指揮下開始發威。三百多支廣東斑鳩腳火銃組成的火力網,打得大順軍死傷慘重。

“該死!”陳永福握緊了拳頭,指節發白。他環顧四周,突然靈光一閃,“傳令下去,放火!以火攻破局!”

隨著一聲令下,大順軍開始四處縱火。熊熊烈焰在天津南城升騰,火光映紅了半邊天。濃煙滾滾,火星四濺,整個戰場陷入一片混沌。

與此同時,海面上。

“報!南城起火!”一名水手慌張地跑到船艙頂部報信。

朱慈烺站在大龍頭號的最高處,遠眺著天津方向。他能清晰地看到那沖天的火光,眼神越發凝重。身旁的沈廷揚、曹友義、吳三妹都在等待他的命令。

“殿下,情況危急。”沈廷揚低聲提醒。

朱慈烺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道堅定的光芒:“擎起統帥令旗,全速前進!”

以虎賁營打頭陣,帶領整支船隊破浪向天津衛駛去。船帆在海風中獵獵作響,浪花拍打著船舷,發出規律的聲響。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的另一艘船上。

紅娘子正靠在船舷邊,一名瘦小的水手急匆匆地跑來:“夫人,發現朱賊的龍旗和三軍旗!”

紅娘子嫵媚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這小太子倒是一片孝心,可惜太過莽撞。”她緩緩直起身子,目光掃過甲板上的眾將士,“兄弟們,這活兒你們想不想干?”

“想干!”眾人齊聲應和,聲音洪亮。

紅娘子笑意更濃,眼中閃過一絲志在必得的光芒:“那就陪我去捉個小太子!”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號角聲。紅娘子瞇起眼睛看去,只見海面上出現了更多的船只,那是朱慈烺的援軍。

“有意思。”紅娘子輕笑一聲,“看來這次不會那么容易了。”

她轉身對副將低聲吩咐:“傳令下去,讓所有船只做好戰斗準備。這次我要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子,見識見識什么叫真正的海戰!”

海面上,雙方的船隊正在逐漸接近。海風呼嘯,浪濤翻滾,仿佛也在為即將到來的大戰搖旗吶喊。朱慈烺站在船頭,望著漸漸逼近的敵船,手緊握著劍柄。

而在天津南城,戰火仍在持續。陳永福的火攻策略雖然一時打亂了克難新軍的部署,但也讓整個戰場陷入了更大的混亂。烈火吞噬著房屋,濃煙遮蔽了視線,喊殺聲和哭喊聲交織在一起,仿佛人間地獄。

吳襄老將軍卻絲毫不為所動,繼續指揮部隊在火海中穿梭作戰。朱純臣等人也在各自的位置上堅守,等待著戰局的轉機。

震天的馬蹄聲中,兩千鐵騎如洪水般涌入天津衛北城戰場。李過立于馬背之上,看著前方戰場上廝殺的人群,目光鎖定在一個身影上。

“吳三桂這狗賊,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李過咬牙切齒,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兄弟們,給我追!馬鞭子抽了往前沖,別讓他跑了!”

戰馬嘶鳴,鐵蹄翻飛,揚起漫天黃沙。闖軍鐵騎在李過的帶領下,如同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插吳三桂部隊的側翼。

前方,吳三桂正率軍猛攻唐通的壁壘。密集的箭雨籠罩著戰場,但更讓李過感到意外的是,吳三桂居然連后路都不設防。

“真是個蠢貨。”李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兄弟們,分兩翼包抄!”

闖軍騎兵如同訓練有素的狼群,迅速展開隊形。馬蹄震地,刀光劍影中,吳三桂部一觸即潰。潰兵四處奔逃,有的士兵直接丟掉武器跪地投降,有的則慌不擇路地往城門方向逃竄。

李過身邊一名將領急切地問道:“將軍,這些投降的俘虜怎么處置?”

“周青,你帶人收拾這些投降的。”李過目光緊盯著遠處那道倉皇逃竄的身影,“我去追吳三桂!”

說罷,他一勒馬韁,帶著數百親兵緊追不舍。前方,吳三桂騎著一匹棗紅戰馬狂奔,身后跟著一群夷丁突騎。那些夷丁騎術精湛,不時回身射箭,試圖阻止追兵。

李過不屑地冷哼一聲:“這狗賊,逃命倒是挺快。”

追擊中,前方地形漸漸開闊,一座突兀的土堆映入眼簾。土堆頂端插著一面闖字大旗,迎風招展。土堆上不時有箭矢飛來,卻都落在吳三桂前方數十步開外。

這情形讓李過心中升起一絲不安。但見吳三桂依舊在逃,他便壓下心中的疑慮,繼續追擊。

忽然,吳三桂的動作讓李過瞳孔一縮——那廝竟直沖土堆而去!

“有詐!”李過心中警鈴大作。

果然,吳三桂到了近前才突然轉向。李過不得不跟著變向,就在這時,身后傳來急促的竹梆聲。

“不好!中計了!”李過猛地伏低身子。

只見土堆側面,三百多火銃兵不知何時已經列隊完畢。火光閃爍,硝煙彌漫,一排排火銃齊射。轟隆的巨響中,李過身后的闖軍騎兵紛紛中彈落馬。

“撤!往浮橋方向撤!”李過大吼一聲,同時在心中暗罵自己大意。

前方,吳三桂正指揮部隊重整隊形。看到這一幕,李過不禁冷笑:“就你這點本事,也配當大將?不過是個只會耍詐的廢物!”

他一邊撤退,一邊在心中盤算:只要能退到浮橋,燒毀浮橋,便可斷絕吳三桂的退路。到那時,陳永福必能拿下南城,吳三桂和朱家太子就只能像喪家之犬一樣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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