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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反賊張縉彥

夜色漸退,晨光微露。北京城外已是兵甲如云,旌旗招展。白帽藍袍的大順軍將士列陣而立,戰馬嘶鳴聲不時響起。

南、北、西三面,三萬多人馬分作數路。陳永福統率一萬精銳直指永定門,田見秀親率兩萬大軍策應。攻城云梯在晨光中閃著寒光,士兵們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城頭上,朱慈烺眺望著城下密密麻麻的敵軍,十五歲的少年天子神色凝重。身旁的大臣們個個面色慘白,有人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撤!”他沉聲下令,“留下旗幟,去正陽門。”

外城已經不重要了,重在保住內城。這個決定讓在場的大臣們都松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城下號角聲響起。李自成親自督戰,他獨眼中閃爍著寒芒,手中握著的令旗一揮:“進攻!”

隨著一聲震天的吶喊,攻城的號角聲響徹云霄。云梯架起,火銃轟鳴,箭矢如雨。北京城外,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就此拉開序幕。

李自成率軍主攻南面,永定門外喊殺聲震天,火銃聲不絕于耳。云梯一架接一架地靠上城墻,白帽藍袍的士兵前仆后繼地往上攀爬。

守城的明軍且戰且退,有條不紊地向內城收縮。這是朱慈烺的命令,為的就是保存實力,等待轉機。

馬蹄從滿是泥濘的青石板上踏過,發出沉悶的聲響。朱慈烺帶著東宮侍衛營和克難營火銃右局緩緩走過正陽門外大街,寒風夾雜著細雨,吹得人臉頰生疼。

街道兩旁,百姓們紛紛涌出,有人甚至燃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炮竹聲在空中炸開,與遠處城外若隱若現的炮聲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諷刺。

“千歲爺,這些百姓...”王七欲言又止,目光中帶著擔憂。

朱慈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注視著街道兩旁蜂擁而出的人群。他們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仿佛迎接什么救世主一般。一些小販甚至支起了攤子,叫賣著花生瓜子,儼然一副慶典的景象。他們聽得大炮轟鳴,以為李自成的大軍已經攻進來了。

“吃他娘,著他娘,不當差,不納糧,”一陣狂熱的呼喊傳來。

聲浪此起彼伏,在街道上回蕩。朱慈烺身后的將士們臉色驟變,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發生的混亂。

“都別動。”朱慈烺抬手制止了身后蠢蠢欲動的將士們,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這些愚民......”王七咬牙切齒地說道,“竟敢當著千歲爺的面......”

“無妨。”朱慈烺打斷了他的話,目光依舊平靜地掃過人群,“他們不過是被一時的利益蒙蔽了雙眼罷了。”

街道上的喧囂聲越來越大,有人開始扔擲石塊,砸向路邊殘存的衙門牌匾。碎裂的木屑四處飛濺,混雜著歡呼聲,宛如一場狂歡。

正陽門外,晨霧未散。濃郁的水汽中,飄蕩著此起彼伏的歌謠聲:“吃他娘,著他娘...”

張縉彥帶著一群人立于城門洞下,目光不時掃向遠方。晨露沾濕了他的官帽,卻渾然不覺。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降書,心中焦急不安。

“張大人,可有動靜?”項煜匆匆趕來,額頭滲著細密的汗珠。

張縉彥微微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焦躁:“尚未見到大順天兵的影子。”

“莫慌。”項煜壓低聲音,“我已打點好城中各處關卡,只待大順軍入城...”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揚起滾滾塵埃。二人頓時精神一振,連忙招呼早已等候多時的官員們列隊迎接。

煙塵漸近,一支千人隊伍的輪廓逐漸清晰。最前方五十余騎,盡披重甲,胯下戰馬高大威猛。后方步卒中,三百人持火銃在手,剩余士兵則手執明晃晃的刀矛。

張縉彥瞇起眼睛仔細打量,喉結微動:“好一支精銳之師!裝備齊整,氣勢如虹。”

“確實不凡。”項煜用濃重的川音附和,“比起朱家那些烏合之眾,這才是真正的強軍。那太子在前方蹦跶,簡直是以卵擊石。”

為首一員將軍緩緩策馬而來。此人面帶麻點,目光兇悍,胡須如鋼針般根根豎起。張縉彥等人立即整肅衣冠,高舉降書。

“朱明罪臣張縉彥、項煜等,恭迎大順天兵!”他們躬身行禮,聲音中帶著討好。

那將軍放聲大笑,聲如洪鐘:“爾等可愿歸順大順朝?”

張縉彥連連點頭:“正是!我等日夜盼望大順天兵,如嬰兒思慈母啊!”

將軍接過降書,竟然一一翻看起來。他的目光在紙上游移,還時不時念出其中官員的姓名官銜。張縉彥見狀,心中暗暗贊嘆這位將軍文武雙全。

正當他沉浸在美好幻想中時,將軍的臉色突然陰沉下來:“爾等身后帶刀劍者是何人?”

張縉彥心頭一驚,忙不迭地下令家丁繳械。然而還未等家丁行動,一隊士兵已經上前,將他們團團圍住。

“將軍這是...”張縉彥話未說完,就見那將軍突然揚聲大喊。

“千歲爺,抓到四十多個反賊!”

一個令項煜魂飛魄散的聲音響起:“項先生,你這是在迎闖賊造反嗎?”

只見朱慈烺身披鐵甲,正從側方策馬而來。晨光映照在他的鎧甲上,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項煜雙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地:“太...太子殿下...”

“造反是要殺頭的。”朱慈烺目光如刀,聲音里帶著刺骨的寒意,“拿下!”

東宮衛士瞬間涌上,將眾人制服。項煜不住叩頭求饒,張縉彥卻像瘋了一般破口大罵。朱慈烺冷冷揮手:“堵上他的嘴,全押去午門斬首!”

哀嚎聲在街巷中回蕩,圍觀的百姓作鳥獸散。遠處晨霧漸散,陽光照在囚車上,映出一張張絕望的面孔。

朱慈烺轉身對身旁將領吩咐:“傳令下去,即刻搜捕張縉彥、項煜的黨羽。務必要將這些蛀蟲一網打盡。”

“殿下英明!”將領抱拳應命。

囚車緩緩駛向午門,車輪與青石板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張縉彥癱坐在車內,眼神渙散。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獻城投誠,竟然會是一場鴻門宴。

項煜蜷縮在角落,不住地喃喃自語:“完了...全完了...”他的川音變得格外刺耳。

朱慈烺眉頭微皺。京城內外還不知藏匿著多少與張縉彥、項煜一樣的逆賊。這些人表面效忠朝廷,暗地里卻與闖賊勾結。若不是這次設計擒獲,后果不堪設想。必須殺雞儆猴震懾住這班墻頭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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