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華杰麾下都是“身備三仗”的精銳，長槍、刀牌、弓箭樣樣精通。這些士兵訓練有素，配合默契。

刀牌手頂在前方，盾牌組成一道堅固的防線。弓箭手和放下長槍改持弓箭的士兵在后方還擊，箭矢破空之聲不絕于耳。

步射對騎射，雙方再次戰成平手，各有二三十人傷亡。但明軍的士氣不減反增，喊聲更加響亮。

就在多隆率軍沖至衛河岸邊時，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突然響起。這聲音比火銃的怒吼更加可怕。

幾聲炮響過后，是此起彼伏的馬匹悲鳴。硝煙中，戰馬的哀嚎格外凄厲。

多隆循聲望去，只見兩艘大船擱淺在河灘上，船頭的紅夷大炮正對著自己這邊。炮口黑洞洞的，仿佛擇人而噬的巨獸之口。

“撤！”多隆當即下令撤退，聲音中帶著一絲急促。

這一戰損失慘重，光是炮擊就不知道帶走了多少勇士的性命。戰場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傷亡的戰士和戰馬，場面觸目驚心。

“太祖高皇帝再世！大明鐵騎無敵！萬勝！萬勝！”

看到韃子退卻，明軍爆發出如海嘯般的歡呼，隨即開始緩緩推進。他們的腳步整齊劃一，氣勢如虹。

耿仲明和他的天龍旗漢軍看得心驚膽戰。恐懼的情緒在軍中蔓延。

他們可是知道多隆帶的是真滿洲勇士啊！兩輪交鋒就損失了四百多人，而明軍卻幾乎毫發無傷。這種戰果，簡直聞所未聞。

這種戰損比，自努爾哈赤崛起以來聞所未聞！恐懼如潮水般涌上心頭，連握刀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難道傳言是真的，崇禎昏庸無道，竟把朱元璋氣得轉世投胎成了大明太子？這個荒誕的想法讓他們心中發寒。

天龍旗漢軍本就不夠強悍，全靠真滿洲壓陣才敢沖鋒。如今連真滿洲都死傷遍地，他們哪還有半點膽氣？軍心開始動搖。

就在這時，大沽口城西門大開，大隊明軍列隊而出，個個摩拳擦掌。他們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在他們眼中，眼前哪還是什么韃子，分明就是一座座銀山，一塊塊田產，一頂頂烏紗帽啊！這些獎賞足以讓他們拼死一戰。

衛河南岸，銃聲震天，殺聲四起。

馬甲關塘站在陣前，手中緊握長弓，冷汗順著臉頰滑落。他下意識地抹了把臉，手掌傳來的濕潤觸感讓他愈發不安。遠處的喊殺聲此起彼伏，每一聲都像重錘敲擊著他的心臟。

“這些明軍，和以往完全不同。”馬甲關塘喃喃自語，目光死死盯著對面那支氣勢如虹的軍隊。

作為一個從皮島出身的漢軍，他太清楚天虎旗意味著什么。那可是大清最精銳的旗丁，連他們都敗了，他們這些假韃子還有什么勝算？

“砰！”突如其來的銃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馬甲關塘猛地抬頭，只見前方明軍陣中，一排火銃整齊劃一地噴吐著火舌。硝煙彌漫中，他看到了那面金色的大旗，上書“大明太子”四個大字，在風中獵獵作響。

“列陣！”牛祿章京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馬甲關塘機械地跟著其他人調整站位。這時他才注意到，對面的明軍已經擺出了令人心驚的陣勢：三個方陣并排而立，每個方陣前端都有四十根長槍如林，兩翼是手持刀牌的精銳，后方還有弓箭手壓陣。

“這陣勢...”旁邊的張三瞪大了眼睛，“比咱們演練時還要整齊。”

確實如此。馬甲關塘注意到，明軍的每一個動作都整齊劃一，甚至連呼吸都仿佛保持著同樣的節奏。這種默契，絕非短期訓練能夠達到。

“大明萬勝！”對面突然爆發出震天的吶喊。

這一聲吼，震得馬甲關塘心頭發顫。他看到明軍陣中，每個士兵的眼中都閃爍著狂熱的光芒，仿佛真的有天命加持一般。

“后退者斬！”牛祿章京的怒吼聲傳來。

馬甲關塘咬緊牙關，從箭囊中取出一支羽箭。他的手在發抖，好幾次都沒能把箭搭穩在弦上。

就在這時，左翼傳來一陣騷動。馬甲關塘轉頭望去，只見耿仲明麾下的兩個牛祿已經被打得七零八落。克難新軍的火銃兵不顧箭雨，推進到四十步開外，打出了致命的齊射。

“完了！”馬甲關塘心中大叫。

果然，耿仲明那邊的陣型瞬間崩潰。真韃子都死傷慘重，他們這些假韃子更是不堪一擊。

“撤！快撤！”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馬甲關塘二話不說，轉身就跑。身后傳來明軍震天的歡呼：“大明萬勝！太祖再世！”

他一邊跑一邊回頭張望，看到克難新軍的方陣正在有條不紊地推進。那些士兵的眼神中燃燒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東西——信念，對大明復興的堅定信念。

多隆也看出形勢不妙，策馬來到耿仲明身邊：“王爺，不行了，不如咱們一起撤退吧！”

耿仲明已經騎在馬上，面色陰沉。他望著潰散的部隊，長嘆一聲：“章京，這場仗打得實在太糟心了，這敗仗全怪我領導不力。回到永平后，本王就去向攝政王請罪。”

就在這時，幾個紅甲斥候飛馬而來。

“章京，王爺，援兵到了！差不多有兩三千士兵，這幫兄弟們都穿著一樣的藍色軍裝，應該是天鷹旗的！”

兩三千天鷹旗援兵的消息傳來，多隆和耿仲明相視一眼，眼中盡是苦澀。支援部隊簡直慢得要命，若是早來一步，或許還能扭轉戰局。但現在，只怕連他們也要一同撤退。

遠處傳來震天的喊殺聲，明軍的歡呼如潮水般涌來：“太祖高皇帝再世！大明鐵騎無敵！！”

多隆低聲對耿仲明說道：“事不可為，我們先撤退與援兵會合。只要守住浮橋，朱家太子在大沽口的處境岌岌可危。”

耿仲明抹了把額頭的冷汗：“王爺說得對，現在想要活捉朱慈烺已是癡人說夢。對方被稱作'再世朱元璋'，這等氣勢如虹之勢，誰還敢輕易冒險？”

戰場上的喊殺聲越來越近，多隆眉頭緊鎖。大沽口絕不能讓朱慈烺久留，一個“再世朱元璋”盤踞于此，攝政王如何能安心入主北京？他的目光掃過四周散亂的軍陣，心中盤算著對策。

“眼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多隆咬牙道，“先控制住衛河浮橋這個咽喉要道，讓大沽口始終處于八旗軍鋒之下。朱慈烺雖有'再世朱元璋'之名，但兵力實在太少，根本無法與十萬八旗天兵抗衡。”

耿仲明接過話頭：“若守不住衛河，他只能選擇南下。而一旦朱慈烺南下，大清便可順利入主中原。”

“掌控中原，方能稱霸天下。”多隆低聲道，“即便不能統一全境，至少也能維持半壁江山。”

兩人帶著五百余真韃子和不到百人的親兵開始撤離。近千六百天龍旗的假韃子則成了明軍的獵物，在戰場上被追殺得四散奔逃，慘叫聲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