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兒,”盧氏一邊引導著女兒的手法,一邊不經意地開口,“這衣裳,是給風棠那孩子做的?”她的聲音輕柔,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
陸星辰的手微微一頓,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嗯,”她低頭繼續手中的活計,“前些日子見他那件舊棉襖都破了,想著......”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盧氏看著女兒害羞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那孩子倒是個老實本分的,”她慢悠悠地說,“就是跟著他叔學打鐵,沒個空閑照顧自己。”
“是啊,”陸思遠在床上接過話來,“鐵匠這活計,一年到頭都忙得很。前幾日我去打農具,看見風棠那孩子滿頭大汗地打鐵,連吃飯都顧不上。”
陸星辰的心頭泛起一絲心疼,手中的針腳不自覺地又細密了幾分。她記得駱風棠打暖灶時的樣子,那雙粗糙卻溫暖的手,不知沾染了多少歲月的痕跡。
“對了,”盧氏突然想起什么,“那鐵匠叔也該添雙新鞋了。我記得前些日子見他穿的那雙,都快漏底了。”她說著,看向陸星辰,“要不,咱們娘倆一起給他們爺倆都做雙棉鞋?”
陸星辰抬起頭,眼睛一亮。“好啊,”她迫不及待地說,隨即又收斂了幾分,“就是不知道他們......”
“這有什么不知道的,”盧氏笑著打斷她,“你爹不是說了嗎,鐵匠叔一年到頭都在忙活,哪有空想這些?咱們做出來送過去,他們不得收著?”
坐在床上的陸思遠也笑了:“是啊,你娘說得對。那爺倆,就知道打鐵,連個照顧他們的女人都沒有。”
“那......”陸星辰的手指絞在一起,“要不我去量量尺寸?”話一出口,她就覺得臉上發燙。
盧氏意味深長地看了女兒一眼:“這主意倒是不錯,只是......”她故意拖長了聲音,“要不要娘跟你一起去?”
“娘!”陸星辰羞得直跺腳,卻又忍不住笑意。
屋外的風聲漸大,夾雜著幾片雪花飄落。盧氏起身添了些炭火,又拿出幾塊布料,在燈下細細比對。“這個顏色配著暗花,給鐵匠叔做雙棉鞋正好。”她一邊說,一邊裁剪,“這個深青色的,給風棠做。”
陸星辰在一旁幫忙,看著母親熟練的動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母親這是已經認可了駱風棠,否則不會這般用心。
“娘,”她輕聲喚道,“我覺得,風棠哥他......”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盧氏看著女兒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下了然。“傻丫頭,”她寵溺地說,“娘都明白。那孩子雖然木訥了些,卻是個實在人。”她頓了頓,“只是,你要記住,做人要懂得分寸。”
陸星辰連連點頭,心中甜蜜。雪越下越大,在窗欞上積了薄薄一層。母女倆相對而坐,一針一線間,盡是說不盡的關切與期許。
“明兒個天晴了,”盧氏一邊縫制一邊說,“你就帶著這些去鐵匠鋪走一趟。”她看著女兒泛紅的臉頰,笑著搖搖頭,“可別忘了說,這是你娘特意做的。”
“知道了,娘。”陸星辰抱著針線籃,心中滿是期待。窗外的雪花紛紛揚揚,卻絲毫不能澆滅她心中的暖意。
陸思遠看著這溫馨一幕,心里滿是慈愛。
“你們娘倆啊,就是我這一生最大的福氣。”他感嘆道。
陸星辰抬頭狡黠地說:“那爹可得好好珍惜。”
屋內頓時響起一片歡聲笑語,陸思遠的笑聲中帶著一絲沙啞,仿佛還未從先前的驚嚇中完全恢復。
門外,寒風依舊呼嘯,卻吹不散屋內的溫暖。夜幕漸漸降臨,陸星辰點燃了油燈。昏黃的燈光下,母女倆的身影交織在一起。
“星兒,你看這衣裳,還差些什么?”盧氏問道。
陸星辰仔細端詳,突然靈機一動:“襟口處,可以繡朵梅花。”
盧氏眼前一亮:“好主意!就依你的。”
針線在陸星辰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梅花漸漸綻放。陸思遠看得入神,不由感嘆:“我家星兒,真是個能干的。”
盧氏笑著接話:“可不是么,比她娘強多了。”
陸星辰臉頰微紅,心中卻滿是復雜。她想起了前世的種種,那些刀光劍影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如今能與父母共享天倫之樂,她心中既是欣喜,又有一絲不安。
夜深了,陸思遠催促道:“別忙活了,早些歇息吧。”
盧氏這才發覺自己腰酸背痛,站起身來活動筋骨。陸星辰趕忙上前,輕輕為母親捶背。
“娘,您辛苦了。”她柔聲道。
盧氏拍拍女兒的手:“有你在,娘不覺得累。”
陸星辰心中一暖,更加用心地按摩起來。她的動作輕柔而有力,仿佛在撫平母親這些年的辛勞。
屋外,北風呼嘯聲漸小,取而代之的是簌簌的雪聲。
“下雪了!”陸星辰驚喜地說。
一家三口來到窗前,望著紛紛揚揚的雪花。
“真美啊。”盧氏輕聲感嘆。
陸思遠突然咳嗽起來,陸星辰連忙上前查看。
“爹,您沒事吧?”她緊張地問道。
陸思遠擺擺手:“沒事,可能是受涼了。”
陸星辰心中一沉,她知道父親的身體一直不太好。
“爹,您先歇著,我去給您煎副藥。”陸星辰說著就要往外走。
盧氏攔住她:“這么晚了,你去哪兒找藥?明早再說吧。”
陸星辰咬了咬唇,最終點頭答應。
陸星辰掀開窗前的竹簾,寒風撲面而來,她不由打了個寒顫。屋內雖有火盆,卻總覺不夠暖和。
“星辰,還在看什么呢?”盧氏端著熱氣騰騰的姜湯走來。
陸星辰回過神,接過姜湯,輕輕吹了吹,“娘,我在想,咱家要是也有個煖灶就好了。”
盧氏嘆了口氣,“那可不是咱家能用得起的。”
陸星辰狡黠地說,“娘,我倒是有個主意。不如我去找風棠哥學學打煖灶的手藝?”
盧氏搖頭笑道,“你這丫頭,哪有姑娘家學這個的?”
陸星辰不服氣,“娘,這有什么呀?只要學會了,咱家冬天就不用受凍了。”
正說著,院門被推開,駱風棠推著獨輪車進來了。
“風棠哥!”大遠興奮地跑了過去。
陸星辰也快步迎了上去,心里卻在琢磨著剛才的想法。
駱風棠停下車,笑著摸了摸大遠的頭,“大遠,又長高了啊。”
他轉向陸星辰,“星辰妹妹,這是給你家的煖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