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內霎時死寂一片。

方才還覺得已經獲救的眾人，此刻如墜冰窟。

“為什么？”

“將軍怎么能不回來？”

“若寧，你快說清楚啊！”

周若寧哽咽著。

“兄長他…他說我危言聳聽。”

“說我是…是與嫂嫂串通好了，誆騙于他。”

“只為擾他與蘇表妹的雅興。”

此言一出，眾人愣住了。

我垂下眼簾，心寒至極，卻無半分意外。

“我跪下求兄長，告訴他蠻兵已經攻城，府中危在旦夕，滿城百姓都在等他。”

“可兄長…他依舊無動于衷。”

“他還罵我不識大體，丟盡了將軍府的顏面！”

她再也說不下去，捂著臉痛哭失聲。

密道中，短暫的死寂過后，是眾人壓抑不住的怒火。

“將軍糊涂！真是糊涂啊！怎么就被那蘇晚卿迷了心智！”

“蘇晚卿那賤人，不得好死！”

怒罵聲未歇，府外猛地傳來一聲震天巨響。

整個密道都隨之劇烈搖晃起來，尖叫聲四起。

府中老仆的身影出現在密道口，他面色凝重。

“蠻族…蠻族動用了攻城錘，正在猛攻中門。”

密道內立時哭聲震天，婦孺們緊緊相擁，瑟瑟發抖。

周則與他那些親兵是指望不上了。

唯一的生路，便是向駐扎在幾十里之外的靖邊衛求援。

“祖母，”我的聲音在哭聲中響起，“我們必須派人去靖邊衛求援。”

眾人聞言，哭聲稍歇，齊齊看向我。

周若寧聞言猛地抬起頭。

她胡亂揩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掙扎著起身。

“我去！”

然而，她剛一動，便痛呼一聲，險些跌倒。

眾人這才察覺她行走間步履蹣跚。

離她近的一位嬸娘驚呼道：“若寧，你的腿！”

只見她的小腿一道道猙獰的傷口血肉模糊。

應是先前縱馬過急，不慎摔落馬背所傷。

周若寧強撐著仍要前往，我一把按住她的肩頭。

“若寧，你傷勢不輕，莫再逞強。”

她看向我，通紅的雙眼中滿是不甘。

“我去。”

我聲音平靜。

老太君張了張嘴，有些遲疑。

我直接轉身走向那匹若寧的戰馬。

它也受了些輕傷，但尚能奔馳。

我利落地翻身上馬，那個隨父出征、縱馬沙場的明家嫡女又回來了。

“清雪！”

老太君將我送至后院密道口，聲音顫抖。

府門那邊傳來的撞擊聲越發密集。

“中門…中門怕是撐不過幾個時辰了。”

“你務必盡快將援兵尋來！”

我重重點了點頭，雙腿用力一夾馬腹，沖了出去。

山道崎嶇，夜色深沉。

我伏在馬背上，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再快一些！

尋來救兵，或許還能保住府中和城中那些老弱婦孺的性命。

路程將將過半，地勢愈發險峻。

就在我策馬轉過一道彎時，忽有數道黑影自林中陰影處暴起。

他們手持兵刃，攔住了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