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合姑娘胃口?“
村長的聲音黏膩如蛇信,青鱸片被他慢條斯理地送入口中,臼齒碾磨間,魚肉發(fā)出濕黏的“咯吱“聲,像是碾碎了一截軟骨。他啜飲一口蘇梅酒,喉結滾動,暗紅酒液滑入喉嚨,嘴角溢出一絲猩紅,被他用舌尖緩緩舔去,臉上浮現(xiàn)出近乎病態(tài)的愉悅。
——能合胃口才怪!
剛吃了兩頓正經(jīng)飯食,這會子竟逼我咽生魚片?胃里頓時翻江倒海。我強撐笑容,夾起一塊腌蘿卜塞進嘴里,酸澀瞬間在舌尖炸開,刺得牙根發(fā)麻。
“哈哈哈——“村長的笑聲震得亭角銅鈴叮當作響,“這腌蘿卜是下酒菜,配蘇梅酒才有那回甘的滋味。不過姑娘啊,你得先嘗嘗這青鱸。“他瞇起眼,魚尾紋里嵌著的眼珠暴凸,“這青鱸啊,得用活水養(yǎng)著......就像我這天一湖,非得活人祭才能養(yǎng)出這般靈氣!“
活人祭?!
胃里猛地一抽,這魚果然和之前吃的是同一種!
村長踱步到亭邊,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石欄上,望著湖面,嗓音陡然拔高,“這都是山神娘娘的賞賜!這湖水,可是青麟山流下來的神仙水!全村人的性命都靠它,只要湖水不干,他們就能——與天同壽!“
他猛地收聲,染血的筷子夾起一片青鱸,直直遞到我嘴邊。魚片上的鱗光泛著詭異的青藍色,映得他瞳孔如野獸般收縮。
“吃了它,你就跟我們一樣,得到山神娘娘的祝?!瓱o盡的年壽、富貴,全等著你!“冰涼的魚片抵開我的唇瓣,腥氣瞬間灌滿口腔。
該受得總要受著——
我強忍翻涌的胃液,硬生生咬下,就著蘇梅酒一口吞下。
什么蘇梅酒?!濃重的血腥味在唇齒間炸開,混著極重的梅花香,熏得嗅覺神經(jīng)幾乎麻痹。這哪是酒?分明是……
“嘔——“
暗紅液體混著魚片噴濺在亭柱上。我死死扒住雕花欄桿,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干嘔得眼眶充血。
與此同時,湖面“咕咚“冒起一串氣泡,水波驟然翻涌,一條百尺長的青鱸猛地從岸邊躍起!滿嘴尖牙森白如刀,魚眼猩紅,直直朝我咬來!
我踉蹌著后退,后腰重重撞上亭柱,脊椎傳來“咔“的一聲脆響。那條青鱸“啪“地落回水中,濺起的湖水帶著腐爛的魚腥味拍在我臉上。透過模糊的水霧,我看見青鱸昂首探出水面,布滿倒刺的魚唇一張一合,青銅色的魚鱗在陽光下閃爍流轉。而村長就站在魚頭下方,陰森森地朝我笑著,兩顆金牙在陰影里泛著詭異的光。
“看來姑娘不愿接受山神娘娘的恩賜啊~“他拖長的尾音像毒蛇吐信,油膩的手指摩挲著大拇指上那枚墨綠色的玉扳指,“不過這福氣嘛,講究個你情我愿...“
話音未落,亭內突然閃出六道黑影。QBZ-87A的槍管在水霧中泛著冷光,六道紅色激光瞄準點同時鎖住我的眉心,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連呼吸都停滯了。那些黑洞洞的槍口仿佛下一秒就會噴出致命的火舌。
“放心,我會挑個黃道吉日?!按彘L突然閃身至我面前,速度快得不似常人。他油膩的手指死死掐住我的下巴,指腹上粗糙的鱗片刮得我生疼。他呼出的氣息帶著腐肉般的惡臭,混合著青鱸的腥味撲面而來,“等青鱸產卵時再獻祭,別怕,一點兒也不疼?!?
我想咬斷那根手指的沖動在喉頭翻滾,牙齒已經(jīng)下意識地咬緊。但六把自動步槍同時傳來的“咔嗒“擊錘聲讓我僵在原地,只能任由冷汗浸透后背,作出柔弱女子該有的顫抖模樣。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六姑——“村長突然湊近我頸窩深嗅,喉結劇烈滾動,像在品嘗什么美味,“把她拾掇干凈了,今晚...我要親自驗貨?!八麥啙岬难壑槔镩W爍著令人作嘔的欲望,“年輕真好啊~“
蒙面人粗糲的手掌捂住我口鼻的瞬間,濃郁的玫瑰香混著刺鼻的乙醚味灌入鼻腔。我的視線開始模糊,最后的意識里,是村長那張逐漸扭曲變形的笑臉。
再睜眼時,滿室氤氳的水霧中,香春那張橘皮老臉正咧著嘴笑,皺紋里嵌著的脂粉簌簌掉落。
“早聽話多好?非要咱家村長出馬,“她一腳把我踹進浴池,滾燙的洗澡水頓時漫過口鼻,灼燒著每一寸皮膚。池底沉淀的黑色鐵鏈早已纏上腳踝,冰冷的金屬緊貼著皮膚。我撲騰著抓住池沿,正對上她嗑瓜子時飛濺的唾沫星子。
原來這老虔婆專門給村長物色女子,換自家多分幾碗“神仙水“。她說話時,鑲金的內槽牙閃著寒光,牙縫里還嵌著肉屑。
“這村子里的、還有其他村落里的大姑娘小媳婦,“她壓低聲音,像是分享什么秘密,“被這村長玷污遍了。有的他看上了,索性就要了去,就這院子里的女人,多得他自己都不記得?!八蚀T的手指細數(shù),“這些女人要是生下了孩子,兒子當壯丁,女兒嘛...“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等養(yǎng)大了自然有她們的用處。至于那些老了的、或是被玩膩的,都是他寶貝青鱸的口糧。“
她突然指向窗外,月光下,幾個黑影正拖著什么重物往湖邊走去,隱約能聽見鐵鏈拖地的聲響。
“他能如此肆意妄為,“香春湊近我耳邊,呼出的氣息帶著油膩的腐肉味兒,“一來掌控著瞳墟村的命脈湖水,二來...“她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天上,“山神娘娘從未因此懲罰過他。所以啊,村子里沒人敢挑釁他?!?
我聽了渾身發(fā)冷,這簡直就是個活生生的土皇帝。
香春突然抓住我的頭發(fā),強迫我看向窗外不?;蝿拥暮谟埃骸鞍㈦x姑娘,聽我一句勸,你把他伺候好了,也能活久點兒不是?這地兒高手如云,逃不掉的?!八靡獾鼗沃X袋,“上月有個會武功的丫頭,骨頭比你硬多了,一開始死活不從...“她突然壓低聲音,“這不也從了么?村長他有的是手段讓你們服?!?
我心頭猛地一顫。水面突然浮現(xiàn)藍蘇蘇那雙倔強的眼睛,我死死盯著水中倒影,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xiàn)在腦海:如果連她都栽在這里,那我...
“別怕~“香春黏膩的聲音像蛇信般舔過耳廓,手指在我裸露的肩頭游走,指甲縫里嵌著的黑褐色污垢散發(fā)著腥臭味。她突然湊近我耳邊,呼出的氣息帶著腐肉與廉價脂粉混合的怪味,“村長啊,最會疼人了。男人嘛,你服個軟,自己反倒能舒服些。來去都是一根桿的事兒,累死累活的是他們,享受的可是你...“
燭火“噼啪“爆了個燈花,將她扭曲的笑容映在墻上,那張橘皮老臉泛起病態(tài)的潮紅。我胃部痙攣,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兩具蒼白的肉體交纏的畫面——就像屠宰場里被剝了皮的死豬肉。
“你跟他干過?“我聲音發(fā)顫。
香春突然陷入某種癲狂的回憶,露出陶醉的神情,肥碩的胸脯劇烈起伏,手指無意識地在胸前柔媚地摩挲:“到底是喝了幾十年神水的身子...“油膩的手指竟妖嬈地撫過自己脖頸,指甲在松弛的皮膚上劃出白痕,“那力道...那持久勁兒...“她的聲線突然銷魂起來,猛地扯開衣襟,雪白的乳房上布滿青紫咬痕,“看,這是去年留下的多帶勁...老娘年輕的時候也是風韻猶存的,要不是我家男人發(fā)現(xiàn)我跟村長的貓膩,我也不會長成這樣......”
見我呆愣不動,她猛地收住話頭,轉而粗暴地拽我出?。骸摆s緊的!吃飽了才有力氣伺候?!?
土皇帝的奢靡遠超想象。滿柜子的睡裙在燭光下泛著淫靡的光澤——半透明的鮫綃、開衩到腰際的綢緞、幾乎遮不住什么的蕾絲...我強忍厭惡選了件相對保守的黑裙,又扯爛一條紅裙裹在身上,這才勉強遮住身軀。
餐桌上擺滿珍饈,烤乳豬泛著油光,清蒸魚的眼珠還泛著細微血絲。香春盯著燒雞直流口水,喉結不住滾動。我招手讓她陪我一起吃,三個我都吃不下這些。
我機械地咀嚼著米飯,每一粒都像砂石般難以下咽?!澳莻€...會武功的丫頭...“我狀若無意地試探。
“哦,自稱蘇泠那個?“香春撕咬著雞腿,油汁順著嘴角流到衣襟上,“關在西廂閣樓。每個女人都有單獨房間,門口兩個帶槍的守著,不能相互竄門。你可別想著去別人的地兒啊。首先,你連這道門都出不去~“她突然壓低聲音,“不讓你們出去,也是為了你們好。要是讓村長老婆和倆兒子看見,不是被母老虎扔湖里喂魚,就是被他倆兒子玷污至死,他倆能輪流折騰你三天三夜!“
我突然打了個冷戰(zhàn),看著窗外的湖面有些后怕,聲音發(fā)顫道:“這閣樓他老婆和倆兒子不知道嗎?”
香春一口雞肉卡在喉嚨,喝了好幾口雞湯才咽下,拍著胸脯說道:“知道?。∵@是他們一家不成文規(guī)定,互不干涉。只要你們不出去,他們就不會來。你以為他老婆純著呢?私底下里小白臉多的是。這一家子亂得很,倆兒子的媳婦都被村長給干過,后來受不了,半夜投湖了。他倆兒子跟沒事兒人一樣,不是在外游蕩,就是泡書房。嘖嘖,你懂的~”
這簡直是淫窩啊~
我暗自腹誹,死死攥緊桌布,指甲穿透了絲綢。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找到藍蘇蘇。不管她現(xiàn)在境遇如何,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