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賈璉，賈蓉，賈薔三人捧腹大笑。

端坐酒席之上的賈瓔也笑了起來，感覺這薛大傻子有搞笑，暖場的天賦。

薛蟠帶動一眾歌姬跳了片刻，賈薔，賈蓉兩人陸續(xù)摟著侍女加入，場面越發(fā)熱鬧。

薛大傻子和賈蓉兩人故意挑逗領(lǐng)舞的玲兒，那玲兒歌姬面紅耳赤，動作越來越不協(xié)調(diào)。

“咯咯咯咯！”后面一眾歌姬嬌笑，甚至擾亂了角落一排女樂師。

賈薔跑到那里，從一名面容姣好的女樂師手中拿起琵琶，他走到舞隊賣力彈了起來。

對面，賈璉大笑著摟住倒酒的丫鬟，不顧對方掙扎，放倒對方，躺在丫鬟身上欣賞堂前這一切。

……。

這一幕幕讓賈瓔忽然想到后世的樂隊，是那么的癲狂！

眼下，何曾不是相似的一幕啊！

賈瓔感嘆，內(nèi)心頗為感慨。

那時候，他是何等的羨慕這些人，甚至幻想著是其中一人，能夠引起無數(shù)女生驚叫和愛慕。

而如今，他越來越平靜了。

回頭再看，覺得那些人不再神秘，不再巍峨高大了！

“璉二哥，瓔兄弟，一起來！”忽然，薛蟠大喊，朝賈璉和賈瓔兩人招手，一臉興奮之色。

這時候，薛蟠已經(jīng)霸占了玲兒，賈蓉被他推到另一個歌姬身邊傻樂去了。

“哈哈！文龍！你要搶占玲兒嗎？小心珍大哥捶你！”賈璉大笑喊道。

薛蟠大笑，爆了粗口，“他奶奶的！玲兒又不是珍大哥一人的，怕什么？”

“哈哈！文龍，等珍大哥出來，小心你的皮！”賈璉大笑，目光朝對面賈瓔看來，笑道：“瓔兄弟，不下去跳舞樂一樂嗎？”

賈瓔含笑擺手，“慚愧！我對此一竅不通！”

“是嗎？瓔兄弟，你可不能一直悶頭讀書。應(yīng)酬也不能落下，來來來，為兄敬你一杯，祝愿明年春闈金榜題名。”賈璉取酒杯，遙遙相邀，人仍然躺在丫鬟身上。

這丫鬟一臉羞意趴在酒席上，一動也不動彈了。

賈瓔含笑點頭，與對面虛空碰了一下，便雙手舉杯一飲而盡。

喝完之后，賈瓔衣袖擦了擦嘴，全部吐到衣袖之上。

這個鬧哄哄的場面，他必須要保持清醒。

這賈璉，薛蟠，賈蓉三人，身邊哪個沒有孌童泄火？

就算這賈薔，曾經(jīng)何曾不是受害者？

……。

時間過了一陣子，就在場面越來越放浪時候，忽然，賈蓉小廝敢兒和勇兒跑了進來，大喊道：“爺，老爺出來了！”

場面為之一靜，大家都微微一怔。

小廝敢兒和勇兒朝賈蓉著急再喊，“老爺出來了！帶人朝這邊來了，就在前院儀門。”

這時候，眾人這才回過神來，大家都急忙停下動作，低聲議論起來。

賈蓉從歌姬們里面竄出來，驚恐大喊道：“怎么放出來了？誰的命令？”

走到兩人面前，賈蓉雙手抓住兩人衣領(lǐng)，吼道：“回答！怎么回事？”

小廝勇兒，敢兒欲哭無淚。

敢兒囁嚅道：“爺，我們也不清楚啊！”

“廢物！”賈蓉罵了一句，甩開兩人，急得在原地團團轉(zhuǎn)。

賈璉坐直身體，一臉驚訝之色望著廳堂門外。

薛蟠睜大雙眼，松開了歌姬玲兒。

而那賈薔把琵琶扔給女樂師，穿過議論紛紛的人群，來到酒桌前，朝賈璉，賈瓔兩人道：“二叔，瓔二叔，還請救我和大兄。”

說完，他深深一禮，樣子極為誠懇。

賈璉起身，正色道：“不要慌張，我定然勸勸珍大哥。”

而賈瓔起身朝賈薔苦笑，“珍老爺更惱我呢！別愣著了，讓其他人從后門離開。”

賈蓉，賈薔聽明白了，兩人立即紛紛歌姬和樂師從后門退走。

等這些人走掉之后，廳堂門口涌入一眾人。

領(lǐng)頭的是賴二的兒子賴尚寧，他接了父親的差事，是寧國府雜事管家。

排在俞祿，張財兩人后面。

等賴尚寧進來站立之后，四人抬肩輿抬著賈珍進來了。

只見賈珍沉著臉掃視廳堂。

他看到賈蓉賈薔的時候，雙眼瞇了起來，面露恨意。

看到賈璉，薛蟠的時候，賈珍面色稍霽，等看到賈瓔人影，賈珍這張臉忽然猙獰起來，吼道：“來人，打！打這個千刀萬剮的災(zāi)星！禍?zhǔn)露际撬鰜淼摹！?

賈珍大吼著吩咐四周。

這一眾仆人面露躊躇之色，都看向管家賴尚寧。

賴尚寧上前朝賈珍低語，“太爺，這賈瓔中了舉人！有功名在身！”

賈珍愣住了，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這時候，肩輿緩緩落地，停在了廳堂主人位子。

賈珍忽然推翻酒案，吼道：“該死的畜生，還不過來？”

“嘩啦！”

“咣當(dāng)！”

……。

酒案翻滾，碗碟碎落一地。

一尊琥珀酒杯滾落到賈璉這邊，嚇得那跪在地下的丫鬟瑟瑟發(fā)抖起來。

賈璉含笑彎腰撿起酒杯，放在案上。

這時候，賈蓉已經(jīng)匍匐到賈珍面前，連連磕頭請罪。

賈璉含笑走了過去，朝賈珍拱手，“珍大哥，息怒！息怒！”

賈珍黑著臉瞅著賈璉，“璉兄弟，你不要插手，我今天定要管教這該死的畜生！終日喝酒，胡作非為，這府邸錢財都快被他糟蹋完了！”

“這……！”賈璉干笑一聲，總覺得這話非常刺耳。

他也不是終日喝酒嗎？

而且經(jīng)常來東府喝！

怪他嘍？

“尚寧，問他，今天又花了多少銀兩？”賈珍沉著臉吩咐身邊的賴尚寧。

賴尚寧立即走到跪在地面的賈蓉面前，微微彎身，正色道：“爺，太爺問你，今天花了多少銀子？”

賈蓉頭埋在地上，聽到問話，他顫巍巍抬頭，結(jié)結(jié)巴巴道：“不甚多，五兩銀子左右。”

“呸！孽障！膽敢狡辯？給我打，狠狠地打！”賈珍暴怒，指著賈蓉大罵，吩咐左右。

賴尚寧一揮手，這仆人們立即上前按住賈蓉，有人拿著板子進來，對著賈蓉屁股落了下來。

“啊！啊！……。”賈蓉慘叫起來，聲音之凄慘，讓聽者為之動容。

賈璉上前勸說賈珍，賈珍懶得聽。

薛蟠站在原地，睜大雙眼，屏氣斂聲，一動也不敢動，怕引來賈珍的目光。

賈薔早已跪在酒案邊，酒案遮住了大半身體，他趴在那里裝死。

見賈蓉目光頻頻朝他望來，露出哀求眼神，賈瓔心中一動，故作一嘆，“哎！”

上前一步，他自言自語道：“圣人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行有不得，反求諸己。”

語氣一轉(zhuǎn)，賈瓔面露悲痛，“悲哉！悲哉！堂堂的寧國府，已經(jīng)容不下圣人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