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老大！整棟樓都是敵人，我們實在頂——“

嘍啰連滾帶爬地沖上樓梯，話音未落，女首領已暴怒地一記下勾拳砸在他下巴上。他悶哼一聲，重重摔倒在地，牙齒咬破了嘴唇，血絲從嘴角滲出。

“廢物！“她厲聲罵道，“從頭到尾就一個闖入者，你們這群飯桶連一個人都攔不住？“

不同于那些靠蠻力統(tǒng)治幫派的男性首領，她向來以精明的頭腦和冷酷的手段掌控全局。早在手下們慌亂地涌向樓下時，她就和親信們隱藏在十九層，不斷的通過手下送上來的信息分析局勢。她很清楚，恐懼正在手下之間蔓延，而此刻，唯有鐵血手段才能鎮(zhèn)住這群烏合之眾。

嘍啰蜷縮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撐起身子。他怨毒地瞥了她一眼，仍咬牙道：“兄弟們死傷太多了……沒人敢再往上沖，再這樣下去，那家伙就要殺上來了！“

盡管這個黑幫組織規(guī)模龐大，橫跨數(shù)國，但真正駐守本部的成員并不多。畢竟，處刑表演只需要十幾名代表到場助威，更多的人手還得留在街頭，維持他們的皮肉生意和地盤秩序。

黑幫終究只是一群欺軟怕硬的烏合之眾，他們靠著暴力壓榨弱者牟利，骨子里卻毫無忠誠與信仰可言。此刻面對更強大的暴力，這些嘍啰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邊緣。

女首領聽出了嘍啰話中的威脅意味，這是她威信動搖的征兆。她心知肚明，現(xiàn)在親自下去或許能提振士氣，但她不敢——她能坐上首領之位，靠的是源源不斷輸送女孩來牟利的能力。

短短二十分鐘內(nèi)，確認的傷亡已達十二人，樓下最多還剩七八個嘍啰，傷亡過半。這群廢物之所以還沒潰逃，純粹是因為通訊混亂，還不清楚具體傷亡情況。

黑幫是沒有專業(yè)的無線電設備可以配備給下屬們的，能夠從黑色收益中拿到利潤的僅限黑幫的高層，對這些手上的消耗品，黑幫內(nèi)部的壓榨也是十分嚴重的。

但這已經(jīng)到了極限了，不能再施壓了。女首領暗自盤算，必須安撫他們。“我知道了，你們這些廢物，“她厲聲道，“去守住十六層往下的鐵門和十八層上來的樓梯。我已經(jīng)叫了增援，很快整棟樓都會擠滿我們的人，到時候我要把那個混蛋撕成碎片！“

嘍啰聽到這話，心中就已經(jīng)明白女首領不會管他們死活了。

他低著頭退回十八樓樓梯口，等在那里的同伴立刻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道：“怎么樣？首領怎么說？鐵門鑰匙在她那兒，她同意我們撤退了嗎？“

退下來的嘍啰伸展了下筋骨，這個意外高大的男人微微抬頭，確認女首領沒有派人跟來后，壓低聲音道：“老大說了，不準下樓，別讓樓上的動靜傳到下面去。“

“那我們怎么辦？！“有人急不可耐地打斷。

男人兇狠地掃視一圈，多年打手生涯積累的威壓讓眾人紛紛低頭。待四周安靜下來，他才繼續(xù)道：“算你們走運，老大要親自解決那家伙。至于我們——“他故意拖長音調(diào)，“只要守住樓下鐵門，別讓那雜種跑了就行。“

某人在危機中生出了不該有的野心，他故意偽造了首領的傳話。黑幫的高層看重的是組織的盈利，但是在這種更加獸性的底層中，沒有人能夠忍受頭上的家伙，是一個懦弱的東西。

這番說辭顯然不像是女首領的風格，嘍啰們面面相覷。但短暫的沉默后，所有人都默契地朝樓下走去——沒人出聲質(zhì)疑。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老大可以換，命卻只有一條。

當黑幫調(diào)整防守策略后，正在大樓內(nèi)穿梭作戰(zhàn)的孫朗立刻察覺到了異樣。

貼墻、下蹲、探頭。孫朗謹慎地從拐角處觀察，前方走廊空無一人。他切換成蹲姿偵查模式，緩緩向下個掩體移動。

原本因突襲而混亂搜捕的敵人突然銷聲匿跡。但這并未讓孫朗感到輕松，相反，無形的壓力讓他每一步都邁得更加艱難。

大樓重新陷入死寂。孫朗失去了敵人腳步聲和喊叫聲的指引，那些熟悉地形的黑幫分子將地利優(yōu)勢發(fā)揮到極致——他們蟄伏在暗處，稍有風吹草動便是一梭子盲射。即便孫朗故意制造聲響誘敵，對方也絕不現(xiàn)身，只是固執(zhí)地固守著射擊點。

這種漫無目的的防守雖然準頭欠佳，但刁鉆的射擊角度讓孫朗束手無策。在多次嘗試突破未果后，他意外發(fā)現(xiàn)敵人竟主動放開了向上的通道，轉(zhuǎn)而重點封鎖下樓的關鍵節(jié)點。

電子指針的撤離路線依然指向正上方。孫朗很清楚自己的任務不是殲滅敵人，而是抵達撤離點。既然對方主動讓出上行通道，無論上面等待他的是什么，都值得一搏。

他謹慎地在拐角間穿梭，循著記憶來到先前交火的地點。幾具尸體橫陳在地，確認四周安全后，孫朗立即開始搜刮戰(zhàn)利品。持續(xù)的機動戰(zhàn)讓他只能在轉(zhuǎn)移途中偶爾遇到被擊斃的敵人，根據(jù)尸體數(shù)量估算，至少已有八九個敵人被他解決。

顫抖的雙手在尸體上摸索著。連續(xù)交火的后坐力讓他的雙臂酸軟無力，再難像初期那樣精準控槍。更糟的是，全自動射擊消耗驚人，六個蝸式彈匣早已打空，MP18沖鋒槍的槍管也在持續(xù)射擊中明顯變形，孫朗不得不將它遺棄在血泊中。

霰彈槍的彈藥也所剩無幾。影視劇中“一顆子彈一個敵人“的橋段終究只是藝術加工，現(xiàn)實中孫朗平均要消耗五六十發(fā)子彈才能擊斃一名敵人——這還是在近距離的室內(nèi)交火中。若換成開闊地帶，這個數(shù)字還要翻上一番。

搜刮到的武器雜亂得令人頭疼，多是些二戰(zhàn)時期的老舊槍械，其中AK-47這類蘇制武器占了多數(shù)。最令人意外的是，他竟在一具尸體旁發(fā)現(xiàn)了保養(yǎng)良好的56式?jīng)_鋒槍。可惜所有敵人攜帶的彈藥都少得可憐，孫朗勉強湊出三個彈匣，撿了把成色較好的AK便作罷。

簡單清點裝備后，孫朗握緊新?lián)Q的步槍，沿著樓梯悄聲摸向十九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