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見識冰塊的不遙遠下午
- 末世,然后變身魔法少女
- 小小蛞蝓
- 4032字
- 2025-06-20 00:42:38
雨勢似乎有逐漸變大的趨勢,猩紅的雨幕逐漸變厚,天空的顏色也更加陰沉。
“蜉蝣。”
狼減緩了飛行的速度,側過臉,灰色的眸子安靜地看向了小綠。
“嗯?”
“雨,變大了。”
“確實。”
遠處,天空的盡頭,云層深處甚至傳來了一陣滾動的低鳴。
居然還會打雷。世界的法則似乎并沒有完全崩潰。
“對了,狼。”小綠叫住了狼,示意她稍等。
狼歪了歪頭,眼神里帶了些疑惑。
小綠沒說話,只是伸出手,空氣中瞬間便形成了兩塊晶瑩剔透、足有半米見方的巨大冰塊。
“不是說想要行善么?這個,送你了。”她用一種毫不在意的語氣說道,
“誒?”狼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為一個只有她會感到焦慮的問題煩惱。
她那套“懲一惡、揚一善”的平衡法則,好像不太能處理這種所有權轉移帶來的善意歸屬問題。
啊,麻煩的電波系。
趙甲的社畜靈魂開始感到一陣熟悉的疲憊。
不過無論如何,面前的這位拋棄電波屬性,應該只是一位普通的JK。
這樣的話,用社畜更喜歡的那種、充滿了話術與詭辯的技巧或許會更加有用一些。
“所有權已經轉移了,它們現在是你的東西。你用你自己的東西去幫助別人,這份善意當然屬于你。”小綠說道。
“至于我,只是一個無情的冰塊生產機器,整個過程中不包含任何主觀善意,所以,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不知道狼是否被說服。但是,她最終只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對了,聽你的描述,火葬場里似乎不太平。我想先換回我原本的樣子。”小綠補充了一句。
以這副蘿莉魔法少女的姿態出現,固然能在初期帶來巨大的沖擊力與威懾,但也容易讓惡人產生不必要的警惕與戒備。
而一個成年社畜的形態,則能更好地融入陰暗的角落,去觀察那些人性在絕境中滋生出的、更真實的霉菌。
狼再次點了點頭,眼神里充滿了期待與好奇。
小綠的身形瞬間在狼的面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穿著雨衣的中年男性。
“……還可以再變回來一次嗎?”
狼的聲音里帶著一種發現了新玩具般的喜悅。被她接管的那兩塊巨大的冰塊,也隨著她的心意,輕輕晃動了一下。
“哈?”趙甲在心中嘆了口氣,決定滿足她那無傷大雅的好奇心。
于是,在狼充滿期待的注視下,他又在綠光中變回了小綠,然后再變回趙甲。
“感覺……好奇妙。”
……
火葬場的結構并不復雜,至少從功能區的劃分上是如此。
穿過滿是積水的停車場與花園,主體建筑便呈現在眼前。火化室與遺體冷藏室是這里最大的建筑,北側是不少的禮堂,此刻已經完全空置。
幸存者們選擇的據點,位于整個火葬場的最西側。這里自南到北則是服務中心、家屬休息室與食堂。
此刻,數十名幸存者如瀕死的蛞蝓一般,癱軟地散在食堂的各個角落。而還勉強有些活力的幾人,圍觀著眼前發生的事態。
“小畜生!又來偷水!老子上次怎么跟你說的?”
一個臉上刺著刺青的高個男人,正單手掐著一個男孩的脖子,將他提離地面。
男孩的臉漲得通紅,雙腿在空中亂蹬,手中死死地攥著一個空塑料瓶。
一個女人,可能是孩子的母親,尖叫著撲了上來,卻被男人一把推開。
“還有你這個當媽的!自己不管好,就知道哭!知不知道現在一口干凈水有多難搞?大家活著有多難?”
“放你娘的屁!呂榮!”
人群中,一個嘴唇干裂的男人站了出來,聲音充滿怒火。
“別以為老子沒看見,廚房的水還夠撐三個月!還不是只給你那些拍你馬屁的走狗喝!”
被稱為呂榮的高個男人似乎被罵的氣急敗壞,他嫌惡地松開手,將男孩像扔垃圾一樣扔到一邊。
母親立刻連滾爬帶地撲過去,緊緊抱住兒子。
“一開始跟條狗一樣圍著我的有多少人?現在不都被我踢開了?老子看的是誰能干活,誰有用!”
“放屁!以前那個給你塞煙的跛子,他他媽尿的都比別人喝的多!他干了什么活?”
“那時候水還夠!老子是看他可憐!”
“一個膝蓋中了一槍的混子,有什么可憐的?你看看那邊!那些快脫水的老人,他們不可憐嗎?”瘦子指著角落里一群瀕死的老人,憤怒地質問。
“現在水不夠了!分給你們這些干不了活的廢物有什么用?喝了也是浪費!不如早點死了,還能省點空氣!”
就在這時,那個剛剛緩過氣的男孩,用盡全身力氣尖叫起來:
“他說謊!食堂里還有好多水!我看見了!他們弄了一個能冒熱氣的鐵管子,一直在滴水!”
簡易的蒸餾裝置,眾人立刻明白了。
呂榮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揚起手,似乎想給那個說出真相的孩子一巴掌。
“哎,大家冷靜,大家冷靜!呂哥也是為了我們所有人能活下去嘛,辦法總是能想出來的……”
一個挺著啤酒肚,滿臉堆笑的中年男人站出來,試圖打圓場。但是他的話反而讓整個食堂的爭吵聲變得更加嘈雜。
正當中年男人打算在說些什么的時候,他卻突然發現,食堂忽然緘默了,只剩下了外面的雷聲和雨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越過他,詫異又帶著一絲期盼地望向了食堂的入口。
只見,食堂入口處,站著兩個人。
其中一個,在場的所有人都認識。
正是那個前不久,以一種近乎藝術表演的方式,將發瘋的大胃王拆成了一堆零件的,自稱代號為“狼”的“魔法少女”。
而另一個,則完全籠罩在寬大的雨衣兜帽之下,只能從身形輪廓依稀判斷出是個男人。
這個男人,沉默地站在少女身側。
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無暇去分辨那個影子的身份。他們的視線,牢牢地釘在了狼身旁那兩塊懸浮的、散發著寒氣的巨大冰塊上。
冰塊的表面凝結著一層薄薄的水珠,在食堂昏暗的光線下,冰塊泛起的微微光暈卻比鉆石還要迷人。
“不要吵了。”狼的聲音很輕。
“你們所有人,都有水喝了。”她的臉上綻開一個相當純真的微笑,語氣中帶著一種“我來送禮物了”的開心。
一瞬間,空氣凝固了。
緊接著,那群原本麻木的幸存者,眼中爆發出一種貪婪的渴望。
那個剛剛被掐過脖子的男孩,是第一個做出反應的。恐懼被求生的本能徹底壓倒,他不顧一切地沖到兩人面前喊道:
“我!我和媽媽已經一天沒喝水了!能給我一點嗎?”
“可以呀。”狼抬起手,指揮著那兩塊冰塊。
在數十雙眼睛的注視下,那兩塊巨大的冰塊,伴隨著一陣碎裂聲,瞬間分裂。
二變四,四變八,八變十六……轉瞬間,原先的巨大冰塊已碎的如同指節一般大。
碎裂的過程也是絕對對稱,讓眼前的男孩看得相當癡迷,如同欣賞一場大型的交響樂演出。
她只是隨意地揮了揮手,幾塊碎冰便循著優雅的弧線,精準地落入男孩的塑料水瓶中,不多不少,剛好裝滿。
孩子的母親這時才如夢初醒。
她慌忙跑過來,拉著孩子,語無倫次地向兩人道謝。
她一邊說著“夠了,這些已經夠了”,一邊將孩子緊緊地拉向自己身后。
與孩子眼中毫不掩飾的狂喜與崇拜不同,她的眼神深處是一種混雜著感激與濃濃戒備的復雜情緒。
她拉著孩子匆匆走遠。
男孩迫不及待地將一塊冰塞進嘴里,大口地咀嚼起來,似乎還因為吃得太急而被嗆到,捂著喉嚨劇烈地咳嗽。
母親一邊幫他拍著背,一邊用壓低了的聲音責備著什么,身影很快消失在食堂的角落里。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讓剩下的人瞬間沸騰的信號。他們如同蒼蠅般涌了上來,里三圈外三圈地將兩人團團圍住。
不過,和蒼蠅卻還是有些不同,他們與狼始終保持著一個微妙的、絕對不敢逾越的安全距離。
畢竟,不久前狼拆解零件的一幕幕,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了。
“站住!這些冰塊是哪來的?”
呂榮,那個高個的紋身男,用一種嫉妒與怨恨交織的口氣,發出了質問。
“是他提供的。”
狼望向了呂榮,指了指身旁的趙甲。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了這個穿著雨衣的男人身上。
趙甲緩緩抬起頭,環視了一圈周圍那些充滿渴望與疑慮的眼神,平淡開口:
“我所在的聚集地出了點問題,只有我一個人跑出來了。在路上遇到了狼小姐,她把我帶到了這里。”
“這些冰塊,就是我給各位的見面禮,或者說是投名狀吧。”
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趙甲想。
聚集地確實出了點問題,出現的問題是夏昭昭屁股疼;只有自己一個人出來也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這個人……是傻子么?呂榮在心里想著,這么珍貴的東西,就這么送人了?
“投名狀?誰他媽信!”他還是大聲嚷嚷了起來。
“大家別信他!這冰塊肯定是拿外面的毒雨凍的!安的什么心?想把我們都毒死嗎?”
“要真是什么珍貴的東西,他憑什么隨隨便便就給我們這些人?這里面肯定有鬼!你們想死就喝!”
他用盡了自己那點可憐的想象力,試圖用各種漏洞百出的陰謀論來詆毀面前的冰塊。
然而,他的話語沒有激起一絲波瀾。
幸存者們只是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隨即又將那充滿渴望的目光投向了狼。
然而,呂榮的話語,狼卻聽進去了。
她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下一秒,呂榮只感覺腰間一輕,腰間的那把小刀,居然不受控制地飛出。
與此同時,那個一直站在人群中打圓場的中年胖子,也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口袋里的一柄手術刀也隨之出鞘。
兩把閃著寒光的利刃,一左一右,以絕對對稱的姿態,懸停在呂榮的脖頸兩側。
“你,沒有證據,不準污蔑我的朋友。”
狼的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溫度。
她一邊說著,一邊還向趙甲的方向不著痕跡地靠了靠,做出了一個明確的,表達親近與維護的姿態。
這個細微的動作,卻讓周圍一些思維還沒被脫水完全侵蝕的人,感到了巨大的、難以理解的詫異。
這個有著恐怖能力的女孩,之前不是還一副生人勿近、高冷得如同神明一樣的姿態嗎?殺人時眼睛都不眨一下,說走就走,說回來就回來。
怎么現在,卻維護起身旁這個來路不明的男人?
這個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憑那兩塊冰?他究竟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和這位神仙一般的人物套上近乎的?
然而,這種凝滯的氣氛并沒有持續多久。
“求你了!先給這位老人家一些吧!他快不行了!”
人群中,一個女人率先哭喊著開口,指向角落里一個氣若游絲的老人。
這個請求,瞬間就激起了連鎖反應。
“求你了!先給我一些!我快渴死了!”
“我也快不行了!求求你們!”
一時間,哀求聲、哭喊聲、呻吟聲此起彼伏。他們爭先恐后,仿佛下一秒那些冰塊就會消失不見。
“都會有的。”
狼輕聲說。但她的語氣里,已經沒有了初來時的那份純粹的喜悅。
那雙灰色的眸子掃過眼前一張張因為渴望而扭曲的臉,流露出一絲難以察明的情緒,或許是困惑,或許是失望。
她輕輕嘆了口氣,像一個不情不愿地扔給樵夫金斧頭和銀斧頭的小小神明。
懸浮的冰塊重新開始舞動,冰塊劃出了漂亮的弧線,三三兩兩地飛向每一個伸出的容器。
水瓶、飯盒,甚至電瓶車頭盔,所有能盛水的東西都被裝得滿滿當當,甚至還有大量的富余,足以讓他們在接下來的幾天里不再為水源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