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天才么？”

夏昭昭瞪圓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趙甲，嘴半天沒合攏。

“從拿打火機點殺蟲劑開始，我就覺得你不對勁了！現(xiàn)在居然還跟我搶著當魔法少女？你是什么速通玩家么？專門找BUG的？”

趙甲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嬉皮笑臉道：“這叫靈活運用規(guī)則，懂不懂？”

“還好我們遇到的是怪物不是規(guī)則怪談，不然我遲早得給你害死。”

“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夏昭昭回歸了正經(jīng)。她抱著手臂，低頭沉吟了片刻，似乎在認真評估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它會不會同意。”

“咔咔那家伙，平時看著挺隨便的，但只要一涉及到‘契約’啊‘愿望’啊之類的事情，就會變得特別較真。

“不過嘛，”她歪了歪頭，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試一試總沒壞處，萬一成功了呢？”

“等著！”她丟下這句話，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次，她很快就回來了，將手里那個徽章一樣的東西展示給趙甲看。

趙甲接過來一看，徽章上面似乎有一些抽象的線條。這些線條扭曲盤繞，構(gòu)成了一個……不可名狀的畸形土撥鼠？

僅僅只是看了一眼，趙甲就感覺自己的SAN值正在緩慢而穩(wěn)定地下降。

“昭昭……你們這個契約獸，怎么長得比外面的怪物還掉SAN？還是說它們的審美和人類有差池？這看起來也太難以名狀了！”

“呸！”

夏昭昭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她惡狠狠地將那枚徽章從趙甲手里搶了回來，緊緊攥在手心。

“這、這是我自己畫上去的！它給我的時候就是個光板！我嫌純色太單調(diào)了，就干脆給它刻了個印象畫！不行嗎？”

“……”

她不再理趙甲，開始在地上畫歪歪扭扭的魔法陣。

魔法陣很快就畫好了，她將那個印著畸形土撥鼠的徽章小心翼翼地放在法陣中央，用相當詭異的語調(diào)念起了咒語。

“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

“……這個起手式，我怎么感覺有點熟悉？”

“閉嘴！”

“……然汝當將雙眼蒙于混沌侍奉吾身，汝為囚于狂亂之牢籠者，吾為手握牢籠鎖鏈者！”

“你這個咔咔其實是狂戰(zhàn)士？而且我敢打賭，根本不需要念這么長的咒語，對不對？”

“給我閉嘴！懂不懂什么叫儀式感！再出聲我砍了你！”

“——從抑止之輪前來，天平的守護者啊！”

最后一個音節(jié)落下，她終于舍得給那個徽章注入魔力了。

徽章瞬間亮起了刺眼的紫色光芒。

光芒散去后，魔法陣的上方，憑空懸浮著一個淡紫色的、毛茸茸的生物。

趙甲瞪大了眼睛。

這土撥鼠好肥，肚子好大。

土撥鼠并沒有對趙甲的眼神做出什么反應，只是用平淡的童聲和夏昭昭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了，伯勞。”

“伯勞？”趙甲愣了一下，隨后反應了過來。

“原來這就是你的魔法少女代號？雖然不好聽，但還挺適合你的，和你的凌遲式打法還挺像。”

“那是樓道太窄了，我的大劍施展不開！”她瞪了趙甲一眼，顯然對這個代號耿耿于懷。

咔咔對二人這種毫無營養(yǎng)的拌嘴沒有任何興趣，直截了當?shù)卣f：

“契約者夏昭昭，你的契約將在40個標準地球時后自然終止。”

“你在這個時間點，才選擇激活自己的許愿權(quán)限，讓我也感覺到了些許驚訝。”

“那么——在這種情況下，你的愿望是，增加自己的契約時限？”

“不是。”

夏昭昭深吸一口氣，然后斬釘截鐵地對咔咔說，“我的愿望是——讓你和他，趙甲，簽訂契約！”

咔咔的身體在空中微微晃動了一下，客廳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正當夏昭昭和趙甲以為這個計劃要泡湯的時候，卻聽見咔咔那毫無感情的童聲響了起來：

“理解不能。但因果擾動率評估低于閾值。愿望受理。”

“就這么同意了？”二人異口同聲地驚詫道。

“此行為在我們的歷史記錄中極為罕見，但并未違反我們的契約條例。”咔咔解釋道。

“不過，由于我們擁有相當大的自決權(quán)，所以考慮到潛在風險，在一般狀況下想必會直接回絕這類異常的請求。”

“那為什么現(xiàn)在就同意了？”趙甲有些好奇。

“因為人類所處的現(xiàn)實層面正遭受某種高維存在的侵蝕。基于現(xiàn)有數(shù)據(jù)模型推演，你們這個文明殘存的‘因果總量’已急劇衰減。”

“也就是說，人類即將滅絕。在規(guī)則允許的范圍內(nèi)，無論你許下何種愿望，對這個文明的走向都不會產(chǎn)生任何可以引發(fā)顯著因果沖突的改變。”

“什么？！”趙甲和夏昭昭同時驚呼。

它停頓了一下，又拋出了一個補充說明：“根據(jù)我們的推演，人類文明已失去作為長期‘食糧供應地’的價值。我們將集體遷躍，離開這顆星球。”

“……你們能預測未來？所以你們知道，人類一定會滅絕？”

“我們無法精確預知未來，但可以做出概率性極高的推演——結(jié)論是，以人類目前所展現(xiàn)的科技水平與個體能力，在此次災難中幸存的可能性低于0.01%。”

趙甲感覺一陣眩暈，剛剛?cè)计鸬南Ｍ灰慌璞旑^澆滅。

“……你們到底是什么？”

還沒等咔咔回答，夏昭昭便在一旁低聲解釋道：

“在我和它簽訂契約時，它們自稱是一種可以以情感為食的生命體。”

“更具體的說……我們平時需要對抗的那種叫‘夢魘’的怪物，是由人類的負面情緒——比如絕望、憎恨、嫉妒之類的東西產(chǎn)生的。”

“而我們成為魔法少女，付出的代價就是……錨定一項美德，比如善良、虔誠、正義等等。美德與惡行碰撞所產(chǎn)生的能量波動，就是咔咔它們所需要的食糧。”

“契約者夏昭昭的理解不夠精確。”咔咔補充道，

“并非所有負面情緒都能產(chǎn)生高價值的食糧。我們需要的是在相對穩(wěn)定的社會結(jié)構(gòu)和道德框架下，產(chǎn)生的具有敘事性和復雜性的惡。”

“——例如，精心策劃的背叛、基于貪婪的掠奪、源于嫉妒的毀滅。”

“但當一個文明的社會結(jié)構(gòu)趨于崩潰，基本的生存都成為問題時，惡也會變得原始、混亂且缺乏深度。”

“就像是，從精加工的料理，退化成了未經(jīng)烹飪的生肉。”

“所以，這顆星球已不適合作為我們的牧場。因此，大部分的我們投票同意啟動躍遷程序，尋找宇宙中其他更有潛力的文明。”

“這……算是背叛么？”夏昭昭的聲音里充滿了失落。

“否定。我們只是基于契約的平等關(guān)系。契約即將到期，環(huán)境不再適宜，離開符合邏輯。”

“你還挺會押韻。”

看到夏昭昭明顯低落的情緒，咔咔想了想，干脆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并非所有個體都完全認同這一策略。小部分對于所謂‘奇跡’抱有興趣的個體，被允許在這顆星球的自然衛(wèi)星上建立觀測基地。”

“它們想要近距離觀察，在這種被稱作‘末世’的環(huán)境下，人類種群能否爆發(fā)出值得記錄的‘韌性’。”

“懂了，拿我們當小白鼠。”

“信息披露已超出常規(guī)范疇，回歸正題。”咔咔不愿意再在這個話題上浪費任何時間。

它的小眼睛重新看向趙甲，“契約者夏昭昭的愿望已被受理。”

“人類個體趙甲，和我簽訂契約，成為魔法少女吧。”

“根據(jù)契約簽訂流程，你需要選擇一項‘美德’作為你的力量錨點，這是你成為魔法少女的代價，也是你力量的源泉。一旦選定，不得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