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要賣黑瞎子膽。”周凡走上前去說道，說完他就從隨身攜帶的包裹里拿出銅膽遞過去。

一個中年女人接過熊膽然后將熊膽放在天平上，另外一只手拿著砝碼擺弄一番后，最后對周凡說道：“1205塊錢。”

“行。”周凡點頭笑道。

本以為1000塊錢頂天了，現在多出來200多塊錢，周凡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中年女售貨員從抽屜里拿出一疊錢交給周凡。

周凡將錢揣進棉衣兜里。

來之前，李雪梅不放心，她想要在周凡的褲衩子上縫一個兜，然后等周凡賣了黑瞎子膽后將錢放進褲衩子兜里。

這樣存錢的方式在農村挺普遍的。

而且李雪梅的擔心并不多余，這時候不太平，有很多混子會在國營商店門口晃蕩專門等有錢人落單然后過去搶錢。

周凡沒這么存過錢，光是想想在公眾場合要將手伸進褲兜里他就難受。

也太不文雅了。

為了保證自身安全，他將槍扛來了。

槍和熊膽放在一塊，要是有不長眼的半路劫他，那就只能吃槍子了。

這個做法有點大膽，要是掏熊膽的時候被人看到槍了，可能會引起恐慌，所以那會兒周凡掏熊膽的時候格外小心翼翼。

既然要去看望生病老人，那就不能空著手去。

周凡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買點爐果，一塊五毛錢的爐果買了小一兜了。

然后他才去了醫院，打聽到老李頭的房間后，他直接推開病房進去了。

病房里，老李頭正費力地要從床上爬起來。

可是許是身上插了針，他剛要挪動就被護士攔住了，“老爺子，你不許動，打針呢，你怎么不配合治療？”

“我要去廁所！”老李頭臉上的肉皺皺著，嗓門卻很大，帶著一股蠻橫。

“不行，不是幾分鐘前剛去過么，現在不能去。老爺子，你要好好治療，不能耍脾氣。不就是扎個針么，你總是排斥扎針做什么？”護士50多歲了，滿臉的無可奈何。

老李頭依舊堅持要去上廁所，護士還是攔著，兩人正在極限拉扯。

拉扯到最后，老李頭都要生氣了，直接吼道：“別攔我！我要上廁所！”

“把針打完了再去，你說你怎么這么不省心呢。”

“別拉我！”老李頭臉都要憋紅了，一只手不停地拍著床。

可有護士攔著，老李頭一把年紀了還受著傷就是想動也動不了。

護士在一邊絮絮叨叨，“大爺，打完消炎針去吧，再有半個小時就打完了……”

老李頭不說話了，他將雙腿夾的緊緊的，努力積蓄著力氣。

周凡快步走過去，將爐果放在一邊后，他快速拔掉老李頭手上的針管，然后抱起老李頭就往廁所去。

“小同志，你干什么？你怎么幫倒忙呢？”護士在身后喊道。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老李頭有那么一瞬都懷疑自己眼花了。

怎么是周凡？

“周凡，你要干嘛？”老李頭不明白情況，一時有些發懵。

“你不是要去上廁所么。”周凡道。

不提上廁所還好，一提起這茬，老李頭覺得膀胱要爆炸了。

再晚來一秒，他就要尿出來了。

“快快快！”老李頭拍了周凡肩膀一下。

周凡一溜煙跑到外頭的旱廁，老李頭勉強站起來，周凡出了廁所一陣狂吸空氣。

等聽到里面老李頭叫了他，他才從外面進來，再次抱起老李頭回了病房。

上完廁所之后，老李頭的心情明顯舒爽了很多，臉也不板著了，只是和周凡說話的時候還是硬邦邦的。

“周凡，你來做什么？咱們兩可沒什么關系。你救了我，等我傷好了，我給你提點東西過去，咱們之間的人情債就算還完了。”老李頭說道。

“老爺子，還是你人老成精，我一過來你就知道我要放什么屁。”周凡嬉皮笑臉的。

這反倒是給老李頭弄不會了。

老李頭看了周凡一眼，哼了一聲“年輕人，臉皮真厚！”

“說吧，什么事？”老李頭語氣稍有緩和。

“是這樣的。”周凡于是便將自己和李有才打賭的事情說了一通。

老李頭聽完，臉色瞬間陰沉了。

這兩個沒良心的！

當時他被黑瞎子掀腦瓜皮的時候，這兩人只顧著自己，沒有一個人過來看看他，或者幫幫他。

危急時刻為了自保，他能理解這對父子的舉動。

可等危險過后呢，這對父子也沒說過來看看他……

反倒是周凡不辭辛苦將他背送下山，現在還過來看他，雖然來看他也是帶著目的，可人家至少沒有藏著掖著啊，該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

反而坦誠。

人老了，平日里自己一個人過著挺好，可等真傷了病了，沒有人陪伴在身邊，空虛寂寞冷等等負面情緒就都過來了。

老李頭越想越寒心，他眼神一瞟，順勢就看到了周凡拎過來的爐果。

也不知咋地，老李頭心里竟然還覺得酸酸的，然后一股暖流就在全身上下四處涌動。

“送我回去。能做到吧？”沉吟半晌，老李頭說道。

周凡一愣，腦子瞬間思緒萬千。

從鎮上到村子里還好說，畢竟有牛車，可從村子到山上那可是有段路要走呢。

背人下山就挺難走，背人上山的路更是能累死個人。

想拒絕吧，目的還沒達成呢。

再者，看這老頭說話有有力氣了，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在醫院里他連上廁所都費勁，估計這是想回家了。

人老了，子女沒在身邊，可不就戀著自己的老巢么。

“不想送拉到！”見周凡沒在一秒內回答自己的問題，老李頭將頭往旁邊一扭，氣哼哼的，“走吧！你想要滑雪板去我家取！不送！”

“你看你，老爺子。”周凡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我不是得尋思一下么。”

“尋思什么？有什么好尋思的？我沒病！你把我送回去我給你錢，給你好東西，你還猶豫什么？”

“我沒琢磨要你錢要你東西……”周凡道，心里卻在琢磨，老頭子在山上待了這么多年，他的屋子里應該有不少好東西吧，錢應該也攢了不少。

“那就送我回去！”

“行，那咱就回去！”周凡笑道：“我去問一下大夫，看看你還有沒有什么注意事項。”

片刻后，周凡回來了，“大夫說你在家要打消炎針，還要吃藥，不能運動，好好在家里待著，等等……說了一堆，怕你記不住，等你回家我給你拿筆寫下來。”

“行，知道了，別廢話了。趕緊地！”老頭子很雀躍，臉上也終于有了笑模樣。

要回家了，這醫院的藥水味他是一天也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