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父慈子厲
- 海域仙族
- 溫毫
- 2722字
- 2025-05-15 11:30:00
卻說劉明恪帶領返航的海船之上,眾船員歸心似箭。
即便是鏖戰整夜未曾合眼,水手們仍舊卯足全力,朝著中洲的南海方向加速駛去。
海船之內,空空蕩蕩,極為輕便,船速比來時快了數倍有余。
只不過急急航行了近一個月,船隊便已經駛過約半程的航程。
......
傍晚,暮色降臨。
夕陽尚未落下,殘月便已低垂。
海船之上本就未預留太多口糧,如今航行頗急,不曾靠岸,糧食即將告罄。
好在明日便會靠近諸多海島,船上還有些許靈石,足以購買返程的糧食。
時至今日,糜方尚未從對劉明恪的恐懼之中走出來。
雖然他發覺,如今所見的劉明恪,同那天密室之中所見的劉明恪,判若兩人。
如今的劉明恪,更加謙遜有禮。
對待諸位船員之時,比他父親更為客氣,毫無身為船主的架子。
但對糜方而言,那種刻在骨子里的恐懼感,未曾熄滅過。
他時而懷疑,或許自己真認錯了人?
或許那天的審問者,并非眼前的劉明恪?
不過......
糜方心中暗下決心,此番回去,定將所有事情悉數稟報給家主玄煬大人。
玄煬大人有了把柄,便可懲治南海玄策一脈。
且等著吧,劉玄策,劉明恪!
當日之苦,我必將百倍奉還!
桅桿之上,望著劉明恪在甲板上匆忙勞碌,亞班陳忠平頗有些感慨。
當年剛到南海,被玄策大人收留,明恪少爺還只是個的半大孩子,剛齊自己胸口一般高。
時光荏苒,如今明恪少爺早已飛速成長起來,儼然一船之主的模樣。
劉明恪將船上食物搜集起來,放入甲板上升起的灶臺之中一鍋亂燉。
他抬起頭,對著桅桿之上的陳忠平溫和一笑。
“忠平叔,喊大伙兒吃飯啦。”
“我把所有食物熬成一鍋雜燴,大伙兒都分著吃吧。”
甲板之上,船員盡數出動。
眾人各領了一份雜燴,一杯黍酒,頗為感恩。
這是由明恪大人親自準備的餐食,何其榮幸!
這是船上最后的食物,也是今夜最后的晚餐。
陳忠平坐在桅桿之上,高興地咂了一口黍酒。
他俯視著船上其樂融融的場景,頗為感嘆。
明恪少爺為人和善,還在為眾船員分飯,他卻連一口熱食也沒能吃上。
這些時日,他對船員相當寬容,幾乎有求必應。
就比如手中這杯黍酒,若是玄策大人在場,自己絕對喝不上這口佳肴。
正回味著,陳忠平突然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難道是因為太久沒有沾酒,有些不勝酒力?
迷迷糊糊中,陳忠平低頭往甲板之上看去。
他這才驚覺,甲板上船員竟然陸續倒下,躺成一片。
什么情況?
陳忠平努力睜大雙眼,想看清到底發生何事。
但他睜不開眼睛,再也看不清了。
“砰!”
陳忠平身體一軟,從桅桿之上摔了下來,頓時粉身碎骨。
然而,無人在意這劇烈的聲響。
甲板之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船員的尸體。
所有水手皆是嘴唇發紫,竟全是毒發身亡。
劉明恪瞧見那具離自己最近的尸體,是陳忠平的。
“忠平叔,實在對不住。”
他輕聲嘆息,眼中卻沒有絲毫的歉意。
“或許您忠心耿耿,可但凡是人,都有泄密的可能——除卻死人。”
“更何況,我還未能找出暗藏的細作。”
“為了我玄策一脈的南海大業,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既然雙手早已沾滿血跡,讓它多沾一些也未嘗不可。”
“父親,您太過仁德,您下不去的手,孩兒替您做了!”
劉明恪慢慢地跪了下來,虔誠地向著尸體叩首。
“今后諸位的妻兒,我劉明恪養之!”
糜方躲在角落之中,望著眼前的場景,驚恐萬分。
對劉明恪的恐懼令他作嘔,糜方吃不下劉明恪遞來的晚餐。
卻不曾想,陰差陽錯之間,竟救了自己一命。
他終于能夠確定,當天審問自己的就是這個狠人,劉明恪!
糜方將自己藏得更深了,絲毫不敢發出聲音。
劉明恪挨個檢查過去,確定并無呼吸,隨即在脖頸與胸口之處各補一刀。
“七十四、七十五、七十六,嗯?”
少了一個人!
劉明恪臉色瞬間變得狠厲起來。
漏了誰?
望著尸堆之中盡是熟悉的面孔,劉明恪瞬間便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印象之中血肉模糊的面孔。
糜方!
劉明恪環顧四周,很快便發覺異常。
不知何時,一根桅桿之上的布帆滑落下來,堆疊在甲板之上。
那帆布之下,似乎微微隆起。
劉明恪一伸手,便從帆布之下撈出了一個拼命反抗的人。
正是那糜方。
見到如此場景,糜方內心之中的恐懼瞬間壓倒了一切。
他知曉死期將至,只好報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企圖喚醒眼前這個瘋子的理智。
“明恪大人,你不能殺我!劉玄煬是我的姐夫,你殺了我,絕對沒有活路!”
劉明恪聞言,忙不迭出劍,一刀便割斷了糜方的喉嚨。
只見糜方一臉不可置信地捂住鮮血噴涌的脖頸,嘴中只能發出“嗬嗬”兩聲,隨即倒地,氣絕身亡。
劉明恪仔細檢查完糜方渾身上下,確信沒有看出有何后手,隨即便把糜方扔進了尸堆之中。
糜方所言非虛,若是讓劉玄煬發覺了自己所行之事,的確沒有活路。
所以劉明恪極為謹慎,萬萬不能讓任何人活著出去。
他清點完場上的船員后,將尸首聚在一起,點起了一把火,要將尸體燒個精光。
火光沖天,染紅了天際,仿佛日出西方一般可怖。
劉明恪從倉庫中拿出了船上剩余的靈符。
他順著船沿,在舷板之上貼滿了爆氣符。
一回生,二回熟。
如今劉明恪對于自爆這件事,已經輕車熟路。
他搜集完船上靈石,放入包裹中,纏在身上。
做完這一切,他將自己綁在了一條舢板之上。
舢板背后,被劉明恪貼滿龜甲符、象背符等防御靈符。
引發了船上的爆氣符,劉明恪便背著舢板,朝大海之中跳去。
可劉明恪不知曉的是,那火光之中,糜方竟然起死回生。
糜方的脖頸處的傷痕迅速消失,身上的燒傷也消失不見。
唯獨有些變化的,是糜方的心口之處,突然顯現出一塊極為奇異的青玉,此時已經化為齏粉。
糜方趁著劉明恪跳下船去,瞅準機會,向著另一側海域跳去。
劉明恪隱約之間聽見一聲落水聲,頓時一個激靈,回頭望去。
“轟——”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海船化為漫天碎片,船上一切再無蹤跡,劉明恪什么也看不清。
舢板被拍飛出去極遠,好在有著防御靈符保護,才并未散架。
遭受劇烈撞擊,劉明恪頓時暈了過去,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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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羅海域,桃花島。
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盧老漢便早早起了床。
他從院中取下來一掛新鮮的魚肉,放到案板上細細切碎。
盧老漢又從米缸中取出些許粟米,與魚肉一起放入鍋中。
待火候差不多,屋里飄起香味,他沖著里屋內吆喝著。
“婉瑜喲——起床咯!”
房間之中傳來一道極為慵懶的女聲。
“阿爺呀,今天莫不是有雨,還是不出海好啦。”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盧老漢笑著催促孫女。
“昨日傍晚起了那么大一片火燒云,天邊仿佛燒起來似的,今天肯定是個艷陽天!”
過了半晌,里屋房門方才打開,款款走出了一個秀雅絕俗的少女。
少女正值碧玉年華,自帶一股清靈之氣,有著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爺孫倆人吃過早餐便上了漁船出了海。
天色漸明,海上的霧氣卻是越來越重。
“奇怪,怎么今日老天爺像是變了臉似的。”
盧老漢頗感意外,“看起來倒是要下雨了。”
恰在此時,透過濃霧,盧婉瑜瞧見遠處的海面上,似乎什么東西一沉一浮。
“阿爺,看那邊!”
少女伸出芊芊玉指,指向那團黑影。
盧老漢扯起了帆,朝著黑影駛過去。
待靠近了,兩人才發現是一塊舢板,上面竟還綁著個人。
少女頓時驚訝地捂住了嘴。
“好生俊俏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