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堇明走到劉玄策身邊,輕聲耳語。
“玄策兄,此番諸位船員回南海,還需明恪少爺領導返航。”
聞言,劉玄策大惑不解。
“為何是明恪?那明智、明皓以及綺......齊先生,他們不能回去嗎?”
“堇明以為,唯有明恪少爺可以勝任。”諸葛堇明眼中別有深意。
“若是太多人回去,恐怕人多嘴雜。”
聽罷,劉玄策望向劉明恪。
劉明恪似乎心中早就料到這般結果。
他定定望向劉玄策,只待父親下令。
劉玄策垂下眼瞼,不敢與長子對視。
對于劉明恪,他虧欠的,太多太多。
劉玄策走上前去,與明恪并肩而立。
“今后,南海諸般事務,都盡數交給我的長子劉明恪。”
“若是想回去,便回去吧,由吾兒明恪帶領大家返航。”
場上的船員頓時歡呼起來。
眾人感激涕零,皆在高呼:“玄策大人仁德!”
隨即,劉明恪就帶領一眾船員,離開了海岸。
上船之前,劉明恪回首,朝著父親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劉玄策心中一片苦澀。
上次是死別,得虧有羅盤相救,幸而逃過一劫。
這次是生離,恐怕自己與長子,此生再難相見。
正要上船之際,突然海船之上,艙門從內打開。
眾人一愣,船上為何還有人?
緊接著,從艙門之中,沖出了一道渾身是血的人影。
劉玄策定睛一看,那道滿身是血的人影,竟是糜方!
他這才想起,自己竟忘記早前將糜方關于密室之中。
糜方不知何時掙脫了束縛,瘋瘋癲癲地跑了出來,狀若瘋魔。
見到海岸邊的劉玄策,他更是驚駭欲絕。
劉玄策何時突破筑基了!
糜方立馬下跪,不住地磕頭道歉。
“玄策大人,小人錯了,小人一定會為您保守秘密!”
“求大人放我回去吧!”
場上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劉玄策。
劉玄策回首望向諸葛堇明。
諸葛堇明微微搖頭,朝著劉明恪的方向努了努嘴。
劉玄策心中了然,對糜方擺了擺手,示意他離開。
“你走吧,隨他們一起上船,回南海去吧。”
糜方聞言欣喜若狂,忙不迭叩謝。
“感謝玄策大人大恩大德!”
說完起身往海船之上趕去。
可當他上船之后,見到船主是劉明恪之時,眼中驚恐卻是更甚。
糜方凄厲地慘叫起來。
“不,玄策大人,我不想回去了!放我下去!”
聽聞糜方的叫聲,劉明恪露出一臉和煦的笑容。
可在糜方眼中,這番笑容,卻是令人不寒而栗。
劉明恪開口,聲音極為溫和,語氣卻不容置疑。
“不,你必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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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明恪帶上一眾船員,踏著夜色匆匆返航。
海面之上,碾碎一路月影。
海岸之上,瞬間空曠無比。
劉玄策環顧四周,除了二子一女、諸葛堇明與趙鵬舉之外,僅余下十名船員。
離開的船員自覺愧對劉玄策,將絕大多數的物資與靈石留了下來。
望著岸上留下堆成小山的物資與靈石,劉玄策輕聲苦笑。
“昨日玄策還在擔心糧食瀕臨告罄,今日口糧便足夠三個月有余了。”
“三十年宛如一場大夢,本來就是空無一物,如今又是一無所有。”
諸葛堇明輕輕拍了拍劉玄策的肩膀,寬慰道。
“明光島之上,皆是患難與共的兄弟,玄策兄未必不能東山再起。”
聞言,劉玄策心中一暖。
隨即,他望向海面。
“我倒想知道,傳說中海上對筑基的恐怖禁制,到底是何種滋味。”
諸葛堇明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兩人一同朝著海邊走去。
即將靠近大海之時,諸葛堇明停了下去。
劉玄策回首望去,卻發現諸葛堇明面色煞白,站立不穩,搖搖欲墜。
“這種感覺,像是刻在靈魂里的恐懼與壓制,再也不能更進一步!”
諸葛堇明聲音極為急促,仿佛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嚨。
劉玄策皺了皺眉,為何他未嘗發覺異常。
直到他一只腳踏入海水之中時,一種亙古以來刻在骨子里的恐懼感,如同驚天駭浪般迎面襲來。
劉玄策只覺得自己的喉嚨被一雙無形的巨手扼住,令他進退不得,呼吸不能。
恰在此時,他的丹田之中,仙基之上,浮現出一團光芒。
那團光芒熠熠生輝,將這種感覺遲滯許多,劉玄策瞬間恢復些許行動。
......
陸明睡得正香,突然天池之中光芒一陣晃動,將他從美夢之中震醒。
“搞什么......”
他正迷茫,突然發覺劉玄策竟已經行至海邊,如今一腳踏入海中。
陸明頓時驚異。
不是說筑基之人不能入海嗎?為何劉玄策似乎不受影響?
這般奇異場景,瞬間勾起陸明的興趣。
他剛將意識探了過去,便隱隱聽見大海深處傳來些許聲音。
嗯?
怎么和上次明恪入海之時,極為相似?
不對,并不一樣。
上次傳出的聲音,更像是祈禱;
這次傳出的聲音,更像是誦唱。
陸明細細聽取,只能捕捉到零星的幾個字詞。
“......舟......古名......今名......形名......量名......質名......不可殫述......”
很快,聲音漸漸消失。
陸明等待許久,也不見聲音再次出現。
他有些失望,隨即收回意識,繼續窩在天池之中睡起大覺。
......
劉玄策脫離了之前的那種恐懼感,但他并沒有回頭上岸。
他稍作休息,繼續往大海深處走去。
每走一小步,恐懼感都會更加強烈,劉玄策必須停滯下來抵御恐懼。
但很快仙基之上,那道光芒搖曳一下,這種恐懼感又會消退些許。
就這樣走走停停,劉玄策深一腳淺一腳地挪動著。
直到海水漫過大腿,那道光芒終于抵擋不住這種壓制,瞬間藏匿于丹田之中。
霎時間,劉玄策只覺得自己七竅閉鎖,五官不顯,陷入了寂滅之中。
岸上,劉明智與劉明皓看得真切。
父親只不過向大海深處走了幾步,便一頭栽倒在海水之中。
兩兄弟急忙沖了上去,將父親從海水之中撈了回來。
“父親!父親!”
劉玄策卻如何也喚不醒。
劉綺羅發覺羅盤正閃爍微弱的光亮,隱隱朝著劉玄策的方向吸引過去。
恰在此時,劉玄策身上,似乎也有微光閃起,與羅盤極為呼應。
劉綺羅悄悄接近諸葛堇明,將羅盤的異常偷偷展示給諸葛先生。
諸葛堇明見狀陷入沉思。
這時,劉玄策悠悠轉醒。
他與諸葛堇明對視一眼,兩人瞬間心意相通,一同望向劉綺羅手中的羅盤。
莫非,這海中的禁制,與羅盤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