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劉玄策的海運船隊漸行漸遠,孫愎終于暴怒。
“一群廢物!上舫之前,竟搜不出他們身上的靈符!”他肆意毆打著侍衛,狀若瘋魔,“如今本王顏面盡失,竟虧損如此之多的靈石!”
孫愎百思不得其解,那劉明恪的靈符是從何處而來的?
他總覺得事有蹊蹺,但一時半會想不通。
孫愎深知自己奈何不了劉玄策,只能拿身邊的侍衛撒氣。
侍衛只敢運轉靈氣防御,任由孫愎打罵,不敢發出丁點聲音。
以至于修為弱小者悶聲不吭,當場被孫愎活活打死。
直至怒火發泄完畢,孫愎這才看向仍跪在一旁的姬子期。
“姬子期啊姬子期,你對本王,倒是一片忠心。”
“今日你救了本王,想要什么賞賜呢?”
孫愎的眼神頗為陰狠。
倘若姬子期膽敢挾恩圖報,他必將姬子期斬殺于此。
“子期確有一物,請求大王賞賜。”
“哦?”孫愎雙眼微瞇,“你想要何物?”
他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只待姬子期做出回答。
可姬子期所言,令他始料未及。
“子期想要那......韓盡忠的尸骨。”
“韓盡忠的尸骨?”
回憶許久,孫愎這才想起,這韓盡忠,是今日朝堂之上頂撞自己的前朝老臣,早已被他扔出去活飼了妖獸。
他頓時大惑不解。
“你要他的尸骨有何用處?”
“子期以為,大王此番失利,皆因韓盡忠先前百般阻撓大王所致。”
“大王遭受了韓盡忠的哄騙,誤信了韓盡忠的佞言,因此以禮相待海運之人,設宴款待劉玄策,進而被那劉玄策騙取靈石。”
“因此子期想將韓盡忠的尸骨懸于庭中,只求告誡越人,生生世世都要對大王忠心。”
“否則下場,便如同他韓盡忠這般凄慘!”
孫愎大為震撼,居然還有這種道理?
姬子期所言,深深戳中了他的內心。
原來自己被劉玄策坑騙靈石,竟是那韓盡忠的責任?
他只覺得心頭一松,原先的自責之情頓時煙消云散。
孫愎望著跪伏在腳下的姬子期,眼中意味不明。
“那韓盡忠的尸骨,就在妖獸的廄中。”
“此后你便不必再下獄,住在廄中,替本王好生豢養妖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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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愎剛行至寢宮,竟有侍衛上前阻攔。
他頓時極為不悅。
之前叱罵他白日宣淫的輔弼已經被他當場斬殺,這些侍衛還是不長記性嗎?
“大王,吳國使臣已經在宮中恭候多時。”
孫愎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他快步返回王宮,還未進門便厲聲咆哮。
“這是本王的宮殿,越國的宮殿!”
“身為吳國的使臣,膽敢闖入越國的宮殿,本王滅了你!”
可當孫愎進入宮中,看清來者后,囂張氣焰瞬間被澆滅。
“孫冥?”
他吶吶出言,束手而立,往日威風全無。
眼前的冷厲青年一掌便摑在孫愎的臉上,他的臉瞬間腫脹起來。
“不許直呼吾名。”
“三個月前,我便勸誡過你,統一越國后,切勿貪圖享樂。”
“加緊修煉,早日突破筑基,才是王道。”
“如今看來,你依舊是叛逆,不聽勸告!”
被哥哥一頓打罵,孫愎淚眼汪汪。
想起白天的遭遇,各種情緒交加,他竟嚎啕大哭起來。
“可是,我筑基之后便不能去海上玩耍了......”
“怎的如此貪玩!”孫冥又是一巴掌,“不許哭了!”
少年瞬間收起哭聲,怯懦地偷瞟著哥哥。
孫冥嘆了口氣。
“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練氣修士不計其數。”
“成功晉升筑基者,萬不存一,你可知為何?”
孫愎搖了搖頭。
“天下散修,既無筑基傳承,也無財力購得法門。”
“寒門出生,即使天賦異稟,亦是難以到達筑基。”
“即便王侯將相,名門出身,也非人人皆能筑基。”
“韓盡忠,練氣巔峰,只因恪守君臣禮節,絕無資格筑基。”
“劉玄策,練氣巔峰,只因受制于其兄長,此生難以筑基。”
“孫仲武,練氣巔峰,本是越國水師統領,亦無筑基機遇。”
“只因率領全體水師向我吳國投誠,才堪堪獲得筑基資格。”
“更不必提,大多數人天資平平,此生無法到達練氣巔峰。”
“如今,你年紀輕輕已至練氣巔峰,此乃絕頂天賦。”
“身為兄長,我可曾像過那些王族世家一樣,阻攔過你修煉?”
“為何不勤加努力,早日突破?”
“倘若晉升筑基,數百張靈符又怎能威脅到你?”
孫愎不為所動,聽到孫冥提到靈符,他反而癟起了嘴。
“哥,你居然派人監視我!”
聞言,孫冥深深嘆息。
“孺子不可教也!”
“不知你何時才能成長起來,與為兄縱橫東隅啊!”
孫冥站起了身。
“那劉玄策恐怕有些許奇珍異寶,可以出奇制勝。”
“不過,我孫家之人,也絕非他劉玄策可以欺辱!”
“且讓你看看,我孫冥的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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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帆,啟航。
滿載著沉甸甸的靈石,船隊踏上返航的旅程。
“爹爹,此番收獲頗豐啊!”
劉明皓站在甲板上,看向一旁越王送來的貨船,喜不自禁。
雖然少了一條海船,但卻多了一條滿滿當當全是靈石的沙船。
這筆生意,相當劃算。
“船上的靈符與靈器尚在,”劉明皓掐著手指盤算,“返航途中還可售給沿途諸島,收入還能翻上一番!”
劉明智不如弟弟這般樂觀,他卻有些憂心忡忡。
“爹,從南海到東隅這條航線,已經航行了二十余載。”
“往后只能改弦更張,開發新的航線。”
“海途兇險,不知又要耗費多少物力,犧牲多少人啊......”
劉玄策輕聲安撫著次子,“船到橋頭自然直,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回頭東望,天色漸濃,寂寥的海面空曠無邊。
身后并無越國的追兵。
那越王真能善罷甘休嗎?
劉玄策心中隱隱泛起了不安。
“前方便到了明光島。”諸葛堇明出言提醒。
聞言,眾人打起精神,提防著可能出現的埋伏。
明光島并非一座孤島,而是南北兩片相連的島鏈,整個島的形狀如同一張拉至滿月的弓,弓箭直指越國的方向。
穿過明光島的唯一辦法,就是通過這張弓的搭箭之處——明光島鏈的中心,有著一道東西向的狹長海峽。
除此之外,只能遠遠繞過明光島。
可如此一來,就要增加數日航程。
船隊糧食瀕臨告罄,繞路亦是自尋死路。
劉玄策別無選擇,他只能硬闖明光海峽。
行至半程,果然有人堵路。
一條短小精悍的橋船橫曳在航道之上。
橋船西面,已經被越國水師提前用沙石堵住了航道。
劉玄策回首,這才發現,船隊東面,豎起一排海障。
可圍堵的軍隊,既沒有千人,也沒有百人。
明光海峽的南岸,單單只有——一個老者。
劉玄策皺眉,“老先生,只憑您一個人,似乎攔不住我們。”
老者嘴角微微揚起,他冷哼一聲。
“是嗎?”
說罷,他的氣息不再掩飾。
眾人震驚。
眼前之人,竟是筑基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