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仍在燃燒，以及現場詭異的氛圍。

“你們！”蘇萊曼緩緩出聲“都起來吧！”

士兵們一個接一個起身，他們目光如炬的看著站在火光映照下。

視線齊聚只有十六歲卻身形挺拔一身貴族黑袍的蘇萊曼。

那頭黑獅怪物，讓他們恐懼，卻跪在蘇萊曼腳下的場景。

猶如維斯特洛傳奇，深深牢刻在他們的腦海中。

而和市井傳說不同！諸神在上！他們是見證者！是這個傳奇的參與者！

士兵們眼中，此時的蘇萊曼身影與神祇無異。

盡管那個詭異的生物看起來似乎對七神充滿褻瀆！但那并不重要！

蘇萊曼有些尷尬，對他而言如果不是演戲，他能表現的很好。

但是一旦讓他演戲，他的動作肢體語言就會變得僵硬。

“盧深！勞斯林！士兵們！”蘇萊曼舉起握拳的右手“打掃戰(zhàn)場！清點傷亡！”

“是！”盧深，勞斯林的聲音因為之前的怒吼而沙啞。“是！”

眾皆散去。

“咔吧！咔吧！”

一陣骨骼摩響聲從側面林地傳來。

波隆一瘸一拐悄咪咪的走了出來，臉上，身上滿是泥污與血跡，還有一些地方沾有黑色染料。

他每走一步，全身骨頭像是在抗議般發(fā)出聲響。

“記在賬上！”波隆齜牙咧嘴，走到蘇萊曼面前。“我為你的家族添加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你是怎么做到的？”蘇萊曼有些震驚的瞥著他。

波隆沒有看向他，而是和他并列站在一起看向正在打掃的戰(zhàn)場：

“你運氣很好！我抓了兩頭獅子！”

“也許它們是兄弟！但那并不重要！”

“我宰了一頭！剝了他的皮！”

“哦！穿著那該死的皮活動可太痛苦了！！”

“對了！兩頭獅子也要算錢！我為了你可是宰了一頭！”

“你要知道獅子在如今的維斯特洛可是珍惜動物！”

“有的是大人物想要！掛在城堡里當成狩獵的戰(zhàn)績！”

盡管抓獅子他并未出力，全是蘇萊曼指派給他的二十人的功勞，但那并不重要！

“你似乎很有經驗？”蘇萊曼扭頭看向他，他承認，他對這些事很好奇。

波隆聳聳肩緩緩開口：

“嘿！我在多恩聽到過這樣一個故事！”

“一個剛剛出生的貴族家庭的嬰兒將一條放在他嬰兒床上刺殺他的毒蛇掐死了！”

“風暴地一個九歲的貴族孩童單槍匹馬殺掉了十幾名打劫的強盜！”

“北境的一名十幾歲貴族孩童流落冷冬荒原數個月！最終被一頭白熊護送回了家！”

“所有傳說背后，領民畏懼，敵人恐懼，而貴族和教士的統(tǒng)治更穩(wěn)固了。”

“等我成為貴族！我要說我的父母是兩頭狼！喝狼奶長大的狼崽子！！哈！”

蘇萊曼忍俊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狼崽子？你別說！就你這不修邊幅的樣子確實很像！”

“今晚正是月圓之夜！有沒有興趣嚎一嗓子！”

波隆不搭理他，轉身便走，留下背影，揮了揮手：“別忘了記賬！”

蘇萊曼討了個無趣，看向打掃差不多戰(zhàn)場的士兵。

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情。

揮了揮手示意集結。

很快，隊伍在勞斯林和盧深的集結下完畢。

空氣中充斥著血腥味，焦炭味和汗臭味甚至烤肉的香氣.......

“勞斯林！”蘇萊曼看著集結的軍隊喝道。

勞斯林聞聲出列，他衣甲上沾滿了血污，臉色因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而蒼白。

他走到蘇萊曼面前，單膝跪地，腦袋深深垂下。

“蘇萊曼老爺！勞斯林有罪！”勞斯林的聲音低沉沉重“右翼離散！險些為老爺釀成大禍！導致部分野人成功逃走！”

他身后的士兵們，紛紛低下頭，臉上寫滿了愧疚與不安。

雖然蘇萊曼知道事情的原因確實是后方輜重被人搶了。

士兵們的身家財產所在。

有時候也許你表現的很好，或者說發(fā)揮出了水平，但可惡的是你的同職位的人表現得更好。

造成得對比度太強烈了！

“我不會懲罰你們！”蘇萊曼的目光掃過他身后的士兵。

每一個被看向的士兵都深深的低下了頭。

“士兵缺乏紀律！表示指揮官領導無方！”蘇萊曼的聲音冰冷。“所以我不會懲罰你們！”

“你們的指揮官犯了錯！你們說！該如何？”士兵們低頭沉默不語，氣氛壓抑。

勞斯林待他們極好，他們不希望蘇萊曼老爺懲罰勞斯林。

全場始終寂靜，沒有人開口。

勞斯林猛地挺直了腰桿，雙手解開上身的簡易衣甲，然后脫掉了內襯。

他赤裸上半身，露出滿是新添傷痕的后背。

從盧深手中奪過了藤條。

“你們上來！一人一鞭子！”勞斯林怒吼“執(zhí)行軍法！”

他知道自己確實罪孽深重，壞了蘇萊曼老爺的大事。

若非右翼離散，蘇萊曼老爺甚至可以砍下明月山脈最強大部族領袖的頭顱。

他的蘇萊曼老爺本可以更加成功，而他毀了一切。

他想到在野人沖陣，隊伍離散之時，他不斷的怒吼，卻沒能重整隊伍，自己連拔劍自殺的想法都有了。

只是想到愧對蘇萊曼老爺！所以沖向野人！想和野人搏命而死！卻沒想到黑獅出現！

“還在等什么！！”勞斯林嘶吼“給我上前！！！”

盧深看向蘇萊曼，想要上前說什么，被勞斯林視止。

士兵們終于被嘶吼生震醒。

一個年輕士兵上前顫抖著舉起了手中的藤條。

輕輕的抽了上去，淚留滿面。

“給我重來！！！”勞斯林再次咆哮。“用力！！”

年輕士兵再次揮起長鞭“啪！”的一聲脆響！

“給我重來！！！！！”勞斯林回首怒視。

“啪！”年輕士兵終于用力揮下，皮肉瞬間綻開一道血痕。

淚流滿面，崩潰退走。

蘇萊曼有些沉默，他確實是想要懲罰勞斯林，但絕對不是如此殘酷的方式。

一百多人一人一鞭，人還能好嗎！但他現在也不好叫停阻止了。

士兵們咬著牙，一個接一個上前。

鞭子落下，帶著呼嘯聲，帶著血珠，留下一道道或淺或深的傷痕。

蘇萊曼看向盧深，眼神示意他給臺階，但這蠢驢，毫無靈活應變能力。

只是一味擦拭著自己紅著的眼眶。

蘇萊曼此時突然有些想念剛剛竄進森林里的波隆了。

有時候不能光忠誠，看來確實還得帶點腦子......

勞斯林士兵沒有人留情，因為一旦有人留手。

勞斯林便用血紅的雙眼回瞪他，怒喝要求再揮一鞭！

當勞斯林最后一個士兵抽完，勞斯林的后背已經血肉模糊，血水流淌。

他卻依舊跪得筆直，姿勢挺拔，仿佛一座高山。

曾經的農夫之姿一去不復返了。

他知道蘇萊曼老爺只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不會著重懲罰他！

所以他要選擇最痛苦的方式。

他要讓最深刻的痛苦！

將這一切深深的刻在腦海里！

看著底下默然寂靜的士兵們。

蘇萊曼其實一直有一個初步想法，也是他一來到這個世界便開始考慮的。

他打算在自己的領土上脫離維斯特洛的血脈貴族體系。

建立新興的地主軍事貴族體系。

本質來說就是用軍功地主取代血脈貴族領主。

每一個維斯特洛的血脈貴族領主就是自己土地上的主人，即是國中之國。

而蘇萊曼自己的土地還剛好一窮二白，百廢待興，沒有什么復雜的關系。

雖然他想不起來自己有什么能用到的科技知識。

但憑他的九年義務教育的歷史知識，他還能在改革中盡量修改新制度下隨著時間推移會產生的弊病。

比如他可以避免未來可能的土地兼并，而不收人丁稅，改為按照擁有的土地數量進行收稅。

不是向下層層采邑分封封臣，他可以封騎士封貴族，但他的騎士貴族只能是食祿封爵，由他來發(fā)放俸祿。

他可以讓他的士兵依靠軍功從他的領土獲得他頒發(fā)的私有土地誓書。

逐步用維斯特洛只有他所承認的自耕農取代附庸農，同時廢除混亂的稅種。

建立統(tǒng)一的稅收制度，解放農民的生產性和人口繁衍能力。

在他的記憶里，只要可以確保自耕農的土地穩(wěn)定，自耕農往往是保守派的支持者，再往前推甚至是堅定的保皇派。

并且最關鍵的是維斯特洛只有也只會有他來保障他們的私有制土地。

這群新興的地主軍事貴族和獲得土地的自耕農便只能依附于自己。

他們知道他們是舊體系的異類，沒有任何的法理，沒有任何的根基，沒有任何的盟友，甚至連他們信仰的神都反對他們！

所以，除了自己，他們別無選擇，只能用鮮血捍衛(wèi)自己。

因為自己就是他們階級利益的代言人！對抗他！就是對抗他們！

只有擁護自己，他們才能真正維護住自己來之不易用流血犧牲換來的私有土地和利益！

這片大陸已經靜了太久了！它需要一支全新的貴族和人們！他們不會忠于任何虛無縹緲的祖先！不會為陳年舊賬而糾纏不休！

他們只會忠于能給予他們土地和權力的！那個真正強大而統(tǒng)一的主人！

他們的利益！將與這個主人徹底捆綁糾結在一起！

蘇萊曼從不相信什么宏大敘事，在他看來，人與人之間終究是靠利益捆綁糾結的。

士兵們愿意追隨自己，根源是他給了他們希望，并且將之實現了一半。

世界上從沒有什么不知來源的，莫名而生的忠誠。

自己從不向他們呼喊什么偉光正，高大上的口號，而是向他們不斷開著空頭支票，并一點點兌現。

空頭支票大大的開！！

這恰恰是他們愿意為自己流血犧牲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