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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斬殺沈鶴年,再遇白磲(4.8k)

天邊一道劍氣,劃破長空。

在阿伽陀與沈鶴年交手的剎那間,陳境安便動了,一招出手,便是全力。

此地天地之氣沒有受到壓制,沈鶴年可發揮的實力相比梅薛二人,只強不弱。

若不能一招建功,之后就算有阿伽陀在一旁牽制,他二人取勝的希望也很渺茫。

洞明圓滿還是太強了。

陳境安一劍出手,快若閃電。

在沈鶴年動作慢下的那一瞬間,他的劍氣就已經到了沈鶴年身邊。

陳境安出手的時機不可謂不刁鉆。

“又是你。”

只見沈鶴年眉頭輕挑,不閃不避,他左手一掌打出,劍氣與掌力相接,掀起一股狂風,兩側樹葉紛紛墜落。

靛藍衣衫,氣質儒雅的中年人,此時面帶譏諷的微笑。

沈鶴年看了樹上一眼,略微活動手臂,道:“洞明小成,沒有了天地之氣的壓制,你要怎么活?”

陳境安邁步一躍,從巨木樹冠上落下,與此同時,他手中幾道劍氣凌空而去。

沈鶴年冷哼一聲,身影一閃,從原地猛然躍起,他對阿伽陀不管不顧,自下而上,兇猛掌力噴薄而出,霎時狂風倒卷。

陳境安凌空而下,本無著力點改變方位,但他此刻身影居然化作如同青煙的質感,隨風而飄,硬生生改變下墜方位。

“咦?”

沈鶴年驚咦出聲,他沒想到陳境安的輕功居然能達到如此地步。

他數道掌風倒卷,卻因陳境安閃避躲開,掌力落在了樹冠之上。

砰砰!

樹冠上,無數落葉炸得粉碎,漫天灑落,飄出些許青草味道。

二人同時落地。

瀑布水聲隆隆響,沈鶴年沒有半點廢話,左手朝著瀑布墜下的方向伸出,緩緩虛握。

一道水柱被他攝取而來,隨即匯聚成一道直徑丈許的水球,他雙手猛地一推。

“今日,你二人必死無疑!”

龐大水球帶著難以匹敵的威勢,朝著阿伽陀和陳境安襲來。

阿伽陀率先踏出一步,他深深吸了口氣,雙手再捏一個拳印。

尸陀林冰舌吼,摩尼石胎拳印同時使出。

這道水球來勢漸緩,然后外層逐漸結冰。

陳境安一劍斬出,只聽得咔嚓之聲,冰球轟然炸裂,四散沉入瀑布下的水潭間。

阿伽陀噴出一口鮮血,洞明圓滿的內力還是太過雄渾暴烈。

年輕的俊秀和尚擦了擦嘴角血跡,雙眼看著沈鶴年。

“看來,沈家主的功力,沒有我想象中的強啊。”

阿伽陀呵呵一笑,道。

沈鶴年抖了抖衣衫,一些碎裂冰晶就被震落,他面容上帶著幾分譏誚。

“千佛洞武學確實不俗,可惜,你境界還是太低了些。”

沈鶴年轉頭看向陳境安:“至于你,陳大人,你就更差了。”

陳境安毫不在意,只是輕輕一笑。

“也許沈天磊他們,還要差上一些。”

古潭邊,沈鶴年聽聞此言,面色沉了幾分。

他道:“你殺我沈家人,縱使你是錦衣衛,今日也得賠命。”

沈鶴年說完這句話后,雙手平攤,然后一上一下收回胸前,掌心相對。

陳境安只感覺到他雙掌中似乎蘊含著無窮巨力,當下神色凝重幾分。

當然,嘲諷歸嘲諷,他也不會傻站著,讓對面用出這一道看起來就不俗的招式。

古劍疥癆賓上蘊含磅礴兇猛內力,以凌厲詭譎的角度斬出,瞬間便至沈鶴年身前。

沈鶴年冷笑一聲,雙掌一收一放,浩瀚連綿的掌力驟然打出。

“疊浪叩礁!”

帶著濃郁水汽的透明掌印極速掠來,陳境安飄然轉身,長劍斬碎一道掌印,卻沒想到,隨后又是一道!

沈鶴年面露譏諷。

疊浪叩礁是他沈家碧海鎮潮掌中,最具連綿不盡意味的掌法。

取自浪花不停沖刷礁石,一浪疊一浪,永不停息的意境。

每一道掌力,都要比上一掌更勝一分。

陳境安略帶驚奇,他閃身躲開一掌的同時,卻被下一道掌印擦在肩膀上,他噴出一口鮮血,驚鴻踏雪步運轉下,閃身一動。

與此同時,阿伽陀直奔沈鶴年。

阿伽陀已經看出來,沈鶴年掌法剛中帶柔,掌力浩瀚不絕,如果再這樣拖下去,別說殺了對方,耗也先被耗死了。

他數息之間,就到沈鶴年身前,仗著鐵衣禪功,近身纏斗。阿伽陀拳法剛猛厚重,渾然不懼。

沈鶴年面色不變,二人拳腳相接剎那,內勁爆發,震得四周樹枝狂顫,潭面水柱轟隆噴起。

陳境安躲過數道掌力后,足尖輕點,快速飛來。

“螳臂當車!”

沈鶴年怒喝一聲,俊朗儒雅的臉上,多了幾分戾色。

三人此時短兵相接。

由阿伽陀牽制,陳境安伺機而動。

沈鶴年內力幾乎用之不竭,陳境安二人被逼至瀑布下的潭邊。

古潭有半個赤龍潭大小,瀑布流水墜落的白色水花在上面不停翻滾,不知流向何方。

無數細小水珠,打濕了三人發梢,就連身上,也帶有了絲絲水漬。

此時,幾人都沒有注意到。

潭下一道修長黑影悄然升起。

轟!

一條頭上凸起的赤色巨蟒破水而出,火云蝰一口咬向沈鶴年!

它來的速度實在太快,沈鶴年避之不及,被一口咬住了肩膀。

細密尖銳的牙齒狠狠刺入沈鶴年身子。

他痛呼出聲,神色猙獰:“畜生!”

沈鶴年單掌運力,逼退陳境安的同時,硬抗阿伽陀一拳。

他噴出一口鮮血的同時,再度運功。

這一次,他手掌上少了幾分連綿,多了數分巨力。

碧海鎮潮掌·潮信推沙

沈鶴年一掌打在火云蝰下顎,它鱗片碎裂,一道清晰的掌印留在其上,火云蝰不得不松口,然后哀鳴一聲,回落水中。

火云蝰雙眼盯著沈鶴年,猩紅血跡從它頷下點滴流下,痛苦難言,它豎瞳中蘊含點點殺意。

它之所以一出水就咬向沈鶴年,除了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昨晚他吃掉那顆珠子的氣息外,還感受到了,它看守了數年的焚玉骨參。

敢偷我的東西,必然要付出代價!

火云蝰雙瞳露出一抹人似的嘲弄。

另一邊,陳境安也是一驚,但是手腳不慢分毫,他并不放過這大好機會,提劍一斬!

沈鶴年拖著身子,單掌轟出,卻被一劍逼退,身上一道劍痕,緩緩滲出血跡。

他再噴一口鮮血。

“沈鶴年,看來這火云蝰是你父子二人的克星啊。”陳境安此時也不好受,洞明圓滿的掌力,若非被他用混元功化去一半,此時恐怕已經重傷。

以洞明小成的境界硬扛洞明圓滿,還是太過勉強了些。

阿伽陀布滿劍痕的一身破爛衣衫,早已被沈鶴年的掌力震碎飄散,露出其中淡青色的內衫。

他雙手合十,微微調息。

他沒有陳境安的速度,縱使用鐵衣禪硬扛,滋味也絕不好受,此時阿伽陀也是嘴角溢血。

沈鶴年左手連點右肩,止住血的同時,深可見骨的傷口卻讓他冷汗不止。

他那掌再慢上一瞬,恐怕整個右肩都會被火云蝰撕下來!

沈鶴年心有余悸,臉上布滿寒霜。

瀑布下,石潭邊。

三人一蛇都是受了傷,鮮血直流。

沈鶴年沒有理陳境安,他卻明白為何火云蝰會出手偷襲他。

沈鶴年嘆了口氣,將手伸進懷里,取出一朵人參模樣的植物,道:“為了這焚玉骨參,我沈家死傷數人,頗為不值,給你們,換我一條命,不如我們就此罷手如何?”

這焚玉骨參比普通人參大上些許,一半火焰色,一半白玉色,頗為好看。

焚玉骨參取出來的時候,水中的火云蝰吐了吐信子,眼神中布滿欲念,思索著怎么搶奪。

陳境安聽得這話,微微瞇眼。

沈鶴年此時絕對不是沒有一戰之力,卻放下身段,用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寶物來換取一條命,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陳境安不說話,阿伽陀也就不表態,他此時卻在想著眉間輪中的那道詭譎內力。

沈鶴年若死,下一個就是自己。

這幾乎是不用想的事情。

所以他絕不能讓陳境安輕易殺了沈鶴年,也不能讓陳境安有機會引動這道內力。

三人一蛇,都是心念電轉。

陳境安看著沈鶴年的同時,也有部分注意力放在了火云蝰身上。

這是一條洞明圓滿的巨蟒,絕不容小覷,雖然不知道它在地上強不強,但也不能輕易招惹。

陳境安看到火云蝰的眼睛落在了焚玉骨參之上,心中一動,明白了沈鶴年被偷襲的原因。

禍水東引?

陳境安呵了一聲,眼神淡漠。

“糊涂,”

陳境安冷冷道:“殺了你,焚玉骨參也是我的。”

他側身看了阿伽陀一眼,眼中神情不言而喻。

阿伽陀咬了咬牙,心中飛速思考,同時他的腳步也沒有停下,拳上厚重之意不減,朝著沈鶴年打去。

沈鶴年神情沉了幾分,一雙眼中,布滿血絲。

他如今已受了不小的傷,再以一敵三,必死無疑。

既然不給我沈某人活路,那大家一起死!

什么給老祖續命,什么重振沈家榮光。

哪有我沈某人的命來的珍貴!

沈鶴年表情猙獰,眼神中充斥殺意,他足尖一點,不顧疼痛,左手握住焚玉骨參,以此去接阿伽陀的拳頭。

阿伽陀這一拳勢大力沉,兩人勁力相接之下,沈鶴年會不會再受傷不好說,但這焚玉骨參必然被毀。

水潭里,火云蝰灰黃眼眸中,瞳孔微微一縮。

它尖銳鳴叫一聲,猛然竄出。

一張血盆大口,帶著腐臭腥氣,直直向阿伽陀咬去。

陳境安看準時機,瞬間消失在原地。

他不管阿伽陀,長劍直指沈鶴年。

微風中,至陰至絕的劍意驟然出現在沈鶴年身前,三人一蛇短兵相接。

阿伽陀一拳打出,卻凝滯在半空中,再也無法寸進,火云蝰在側面死死咬住他小臂,他內力一震,鐵衣禪也讓火云蝰暫時咬不破他的肌膚。

“孽畜!”

阿伽陀怒吼一聲,左拳狠狠打在火云蝰頭上凸起肉瘤,其中一只拳頭大小的肉瘤在這一拳之下直接炸開。

火云蝰痛苦鳴叫,不得不松口。

它頭頂鱗片裂開,腥臭血液不停流下。

沈鶴年收回左手,他右手如今動彈不得,便用嘴叼住焚玉骨參,在阿伽陀出圈的同時,左手一掌打在阿伽陀胸口。

阿伽陀猛地噴出一口血,腳步狂退。

沈鶴年一掌打出的時候,陳境安的劍也到了他的背后,

劍光如電,一劍穿胸。

沈鶴年微微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半截劍身,荷荷幾聲,然后左手再度運功,掌勢如同沉掌攪浪,急流洄漩,他不轉身,一掌打在身后陳境安的胸口上。

碧海鎮潮掌·洄漩封脈

他瀕死一掌下,威力不算大,所以他沒有用掌法中剛柔并濟的一招,而是用了一手封脈之術,足夠封住一個洞明小成部分經脈。

陳境安之前便受了傷,這一掌下,口中鮮血忍不住,猛地噴在火云蝰頭上。

沈鶴年口中靈芝墜落,火云蝰轉頭咬向即將落地的焚玉骨參。

可是在它即將咬住之前,一只修長潔白的手掌,忽然握住焚玉骨參,然后閃身暴退至阿伽陀身邊。

陳境安握住靈參,他如今已受了不小的傷,雖不知道這參功效如何,但對自己之后的療傷或許能排得上用場。

火云蝰嘶鳴一聲,渾身散發暴戾之氣。

這人竟敢在它口中奪食,實在是膽大包天!

還有,它還在這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極淡,卻又熟悉的氣息,跟它之前吃下的那顆白色珠子,似乎同出一源。

這讓火云蝰對陳境安的殺意更甚。

它背上一道極長的劍痕還沒痊愈,如今下顎和頭頂又受到重創。

如果焚玉骨參再丟,它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今天。

火云蝰竄出水面,腹部壓過潭邊青草,極速奔來。

陳境安受了沈鶴年一掌后,只覺得身體內一半的真氣都被封住,此時功法運轉速度慢了許多。

阿伽陀看到嘴角溢血的陳境安,試探問道:“陳大人,你沒事吧?”

陳境安回了他一個淡漠的眼神,沒有說話。

這和尚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只不過現在的敵人是重傷的火云蝰,他并不太過在意阿伽陀的想法。

看來那晚眾人說的,火云蝰的弱點是頭上肉瘤,一點也不錯。

如果不是剛才被焚玉骨參吸引,給了阿伽陀機會,現在的火云蝰也不會是這種一副要死的模樣。

陳境安抬頭望去,這畜生一邊竄動,一邊口中浮現燥熱,淡淡熱氣在他口中聚集,然后一團火球驟然而至。

陳境安閃身一躲,道:“它的弱點是頭上肉瘤,你將它攔住,我來殺,不然,大家一起死。”

說完,阿伽陀一咬牙,擋在他前面,摩尼石胎拳印再度用出,只是這次出手,他的筋脈開始脹痛,如今他也只有這一拳之力了。

阿伽陀一拳打出,只覺得周身虛弱無比,他雙腿一軟,踉蹌一步差點跪下。

火云蝰的速度驟然減慢一瞬。

陳境安此時身法已經提不起來,就連劍法也變的慢了許多,他卻絲毫不懼。

他收劍,將功力灌注右手之上,他右手食指伸出,其余四指緊貼掌心。

幻陰指。

自陳境安得到這門指法之后,首次用于實戰。

即便是之前和沈薛梅三人一戰之時,他也一直藏著,以備不時之需。

一道至陰至寒的指力,從他的食指指尖迸發,劃破空氣,從火云蝰張大的血盆大口中洞穿,斜斜穿透頭頂肉瘤。

火云蝰極速滑行,此時卻再也不能前進一寸,碩大身軀砸在地面上,震了震之后,不再動彈。

陳境安呼了口氣,然后抽劍刺入火云蝰腦后一挑,果不其然,那枚沈鶴年拿出來的潮生玉髓,鮫人的本命靈丹,已經落在他的手中,陳境安將其擦了擦收回懷里。

可就在此時,火云蝰驟然一動,蛇尾一掃,撞飛阿伽陀后,也落在了陳境安身上。

這時候,這條巨蟒才真的沒有了絲毫氣息。

陳境安噴出一口鮮血,倒飛而出,只聽得撲通一聲,墜入瀑布下,砸起一道水花。

他只感覺到無邊的黑暗與疲憊裹挾著自己,他下意識的,就將那枚之前白磲送給他的珠子含在了嘴里。

他往下一直沉,隨著水流,不知道漂往哪里。

不知過了多久。

恍惚間,他看到了一道人影。

這道人影有一頭長發和瑩瑩如玉般的尾鰭。

面容美到妖異的白磲,從陳境安身后輕輕抱住了他。

然后猶豫片刻,還是輕輕吻了上去。

白磲本來是想渡給他一道氣息。

舌尖卻在他口中察覺到了熟悉的珠子。

白磲松了一口氣,微微愣神間,發現陳境安睜開了眼眸。

他只覺得有什么東西在自己嘴里,輕輕攪動。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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