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岳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般狠狠刺在徐圖之胸口，心里已經將吳子岳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林楓倒是沒多生氣，而是抬頭往臺子那邊看去，果真在舞女和歌姬的背后蓋著一張紅布，從輪廓上看，確實是龍王像。

“你姓吳，叔是肖俊，那你爹是吳東？”

林楓繼續問。

可還沒等吳子岳答復，天空忽然一聲炸雷，歌姬和舞女膽子小被嚇得大叫一聲，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龍王爺顯靈，緊接著就跪在地上對蓋著紅布的龍王像磕頭。

幾道雷聲之后，天空開始下起大雨，陳如意撐起一把傘將林楓遮住。

眾人都沒有躲雨，在雨中作揖，似乎天上面真的有一尊神明在俯視著他們一般。

雨越下越大，林楓等人只好走到一處屋檐下，那群歌姬和舞女和吳子岳等朋友還在雨中磕頭，看起來無比的怪異，而雨僅僅下了十來分鐘已經開始出現排水緩慢，盡管林楓站的位置屬于比較高，但水已經慢慢上升，差點就到其腳背。

好在的是，這場雨僅僅下了半小時不到就停了，否則絕對會將這里都淹了！

但林楓知道，根據縣志和各種古籍記載，這種下一點暴雨然后停下，往往后面會出現連續好幾天的暴雨，這里面似乎還有什么專業的術語，只是林楓忘記了。

看這里僅僅下了半個多小時都水漲到這般程度，如果后面出現連續幾天暴雨，恐怕蘇州又多一處災區。

等雨稍微小上一些，林楓看向臺子，卻發現吳子岳不知道人去哪了，剛才林楓只顧著看雨和水的流動沒注意這廝。

同時，遠處響起打鑼敲鼓鞭炮聲，吳子岳帶著一群人舞著獅子游龍往這邊而來，隨著敲鑼聲還有漢子的大喊。

“龍王息怒！龍王威武！龍王鎮水！”

緊接著好幾個下人往回走開始搬動那臺子，原來這臺子底下裝有滑輪，輕輕一推便能往前而去，他們將這臺子推著去往街頭。

“走，跟上去看看又耍什么花樣。”林楓皺眉招呼陳如意等人跟上。

眾人邊喊邊敲鼓很快便走到了街頭，而街頭再往前數百米便是一個堤壩，眾人將臺子推過來后放于堤壩跟前，隨之擺上各種新的瓜果和肉食，讓林楓疑惑的是，有幾名妙齡少女如同雞鴨一般關在籠子里面，隨著壯漢一手提了出來擺在了龍王像的面前，而后吳子岳虔誠地跪在地上，嘴巴不知道念叨著什么，揮手示意旁邊的漢子。

緊接著，漢子將籠子抬到堤壩前，大聲喊著什么龍王賜福之類，女子眼光渙散沒有半點掙扎動作，只是淚眼汪汪。

林楓瞬間明白這是要干嘛，這是要將這兩位女子丟下湖里活祭！

“住手！”

林楓大喊，可距離比較遠，那壯漢壓根沒聽到。

壯漢怒喝一聲龍王息怒隨之將籠子往湖里推，一道身影如同炮彈般突飛而去，猛地抽出唐劍擲了出去，可最終還是晚了一秒。

那唐劍剛好穿過籠子釘在堤壩上，隨之籠子滾落而下掉入湖中沉沒下去！

“救人！”林楓顧不得那么多大喊。

可這時候周圍又猛地下起了大雨刮起了大風，似乎真的有龍王存在于世阻止林楓救人，陳如意聽到林楓所說剛爬上堤壩想要往下，卻忘記自己根本不會游泳！

她立馬將唐劍抽出指著旁邊的漢子：“下去救人！”

“俺也不會游泳，這是龍王接受了，你看！”漢子笑哈哈地指著空中大雨。

這時林楓已經沖了過來，他想都沒想直接往堤壩爬去，卻被徐圖之一把扯住：“林大人！林大人您別嚇卑職啊！您是千金之軀，哪能下去這般水域救那兩個賤民啊！”

“滾開！如意！扯開他！”林楓大喊。

而徐圖之死死不肯松開手，因為他知道，如果林楓真的有什么事，那他必定也受到牽連，林楓乃是當今圣上寵臣，光天化日跳河死了，那他九族可都得陪葬。

陳如意見狀卻沒有聽林楓的，只是咬著牙看著林楓。

“如意！怎么回事？”

“大人，已經晚了。”

大雨灑落，底下的湖水不停地上涌拍打著堤壩，這種情況下別說關在籠子了，就算敞開跳下去，懂水性的也撐不住幾分鐘。

林楓在堤壩上看著底下的湖水，他是第一次這般近距離看見活生生的兩條人命消失，他從堤壩上下來，臉色陰沉的可怕走到吳子岳面前。

“光天化日之下行兇，還當著本官的面，好好好！真當唐法是虛設？”

“話可不能亂說，這乃是我花錢買下的人，何況她們兩個是自愿獻身給龍王！觸犯哪一條法？”

“好一個自愿獻身給龍王！知道本官是受陛下何旨意過來此地的么？！”

這時，林楓已經緩了過來，他將目光遠離那兩具尸體，臉色陰沉地走過來。

“林大人！就算你是陛下派來的也得講道理對吧？這人是我買的也是自愿的，我犯什么法了？”

“很好，本官今天讓你死個明白！本官受陛下旨意前來治理澇災，現本官發現龍王廟便是阻礙澇災的一個大問題，所有阻礙澇災治理的本官都有擅自作主權！就算你說的屬實，那你在本官要拆除全江南龍王廟情況下還大肆修建，是想跟本官反著干么？”

吳子岳被懟得一時語塞，連忙又將眼光投向徐圖之，而徐圖之避開其眼光，生怕他會牽連到自己。

“大人！息怒！”

一道聲音從臺子后面傳來，急匆匆地走出一個中年男人，他來到林楓面前跪下作揖行禮：“大人息怒！他是小的侄子，打小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得罪了大人您！因為我們自古以來都有獻祭的儀式，他不懂大人你忌諱這些冒犯了大人，請大人萬萬息怒啊！”

“你又是誰？”

“小的名為肖俊，不過一介草民，大人您乃人中龍鳳，不認識小的這種賤草屬實正常！”

“你就是肖俊？怎么？你跟他沒有血緣關系，竟然敢冒著得罪本官的風險幫他求情，這是為何？”

“林大人有所不知，草民打小就離家而去獨自漂泊，與其爹相識結交出生入死，他也是我從小看到大，所以管教不力我這個叔叔絕對是有責任的！”

“既然如此，那你是打算替他進天牢？”

林楓冷笑一聲，而旁邊的徐圖之忍不住開口：“大人……”

“住嘴！”

“是！”

只見肖俊嘆了口氣，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了一眼旁邊的吳子岳，然后從袖兜里掏出一塊鐵片。

“林大人，這乃是陛下賜予的免死金牌，草民愿用此牌換他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