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源認真記下，隨后又仔細觀摩呂承布陣。

只見呂承先將長劍插地，然后以此為中心，用靈石粉末在地上畫出八卦外圈。

而后等待片刻，又誦念口訣。

不多時，陣紋亮起青光，藤蔓虛影自地面升起，纏繞劍身，劍氣隱現。

“陣法已成?！眳纬型撕笠徊?，示意柳長源嘗試。

柳長源神識鎖定院角一塊石頭，心念一動，藤蔓瞬間纏繞而上，劍氣迸發，將石頭絞出數道裂痕。

“此陣雖不足以斬殺練氣后期修士，但阻攔片刻不成問題。

若有宵小之輩闖入，見陣法威勢，必會知難而退?！?

心中想著，柳長源隨即向呂承拱手道謝。

呂承卻擺擺手，不以為意，反而從懷中取出一枚血色丹藥，笑道：

“柳道友，血靈芝我已煉成‘鎖春丹’，今夜不如同去春風樓快活一番？”

柳長源一怔，疑惑道：“呂道友費盡心思培育血靈芝，就為了去春風樓？”

呂承哈哈大笑，不以為然：“修行之道，講究順心意。

一味壓制欲望，反倒容易滋生心魔。

柳道友，你該學著放松些。”

柳長源輕笑一聲，正欲婉拒，院門忽然被推開。

只見宋蕊然手持一支青玉長笛走了進來。

她見到院中還有生人，腳步一頓，歉然道：“柳道友，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呂承目光一亮，上下打量宋蕊然，隨即對柳長源擠眉弄眼：“原來柳道友金屋藏嬌，難怪不愿與我同去。”

柳長源無奈，還未開口解釋，呂承已大笑著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句：“改日再敘?！?

旁邊的宋蕊然見狀，哪里還不明白是被誤會了。

她面露窘迫，低聲道：“抱歉，我不知道你有客人……”

柳長源搖頭：“無妨，呂道友就這性子，不必在意?！?

而后，兩人進入內室，宋蕊然隨即開始吹奏。

靈植培育周期漫長，每日重復相同的照料工作，確實容易讓人心神疲憊。

再加上之前柳長源突破不利，心中更是郁結之極。

“這宋蕊然來得正是時候?！边@般想著，柳長源閉目靜聽。

笛聲清越悠揚，他心中枯燥郁結漸漸消融。

一曲過后，柳長源只覺心神一片澄明。

更難得的是，他發現自己體內靈力運轉比平日順暢許多，連帶著對《長青功》的感悟都深了幾分。

“這……”柳長源心中暗驚。

雖然知道音律能助人修煉，可效果如此之好，著實讓人意外。

他正欲開口詢問，宋蕊然卻在這時輕嘆一聲：“柳道友，我今日來，除了吹曲外，還是來辭行的。”

柳長源眉頭微皺，不解道：“為何突然要走？”

“坊市租金又漲了。”宋蕊然苦笑道，“雖然上次承蒙柳道友借我一百靈石續租了三個月，但如今期限將至，我實在無力承擔新租金?！?

柳長源心中了然，問道：“漲了多少？”

“每月十塊靈石?！彼稳锶换氐?。

“十塊，半年也就是六十靈石。”

柳長源喃喃著，不由陷入沉默。

這一漲價，以宋蕊然賺取靈石的速度必是付不起租金了。

難道再借她靈石，幫其渡過難關？

可她上次的都還沒還呢？

但若是不幫宋蕊然，白白放其走了，誰來幫他緩解心境？

一時間，柳長源糾結起來。

高階靈植培育動輒數月，若無音律安撫心神，長此以往難免影響修煉。

況且宋蕊然除開之前那次，這人還算本分。

她又欠自己人情，幫一把也未嘗不可。

思慮再三，柳長源緩緩道：“宋道友若不嫌棄，可暫住我院中。耳房一直空著，你住那里正好?！?

宋蕊然驚訝地抬頭：“這……”

“實不相瞞。”柳長源直言道，“高階靈植培育枯燥乏味，你的音律對我頗有助益。

你住下后，每日為我吹奏一曲助我修煉，權當租金。

至于其他時候，你自行安排便是?！?

宋蕊然眼眶微紅，深深一拜：“柳道友大恩，蕊然銘記于心。

我雖修為低微，但必當盡心吹奏，不負所托?！?

說著，她從懷中取出一塊留音玉簡：“這是我偶然所得的《清心凝神曲》，最是能安定心神。

若柳道友不嫌棄，我愿每日為你演奏?！?

柳長源接過玉簡，神識一掃，發現確實是上乘音修功法，他點點頭：“如此甚好?！?

……

……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七日而過。

這天，宋蕊然帶著大包小包上門而來。

柳長源幫著她將耳房內清理出來，再帶著她熟悉了一下院子，最后他喚來小灰，向其介紹這個新人。

至此，宋蕊然便在柳長源的小院住下來了。

她的到來，讓柳長源的生活多了幾分煙火氣。

起初，柳長源怕麻煩每日只吃一頓靈米飯。

宋蕊然住下后，卻不知是出于寄人籬下的謹慎，還是天性使然，竟將一日三餐都準備得妥妥當當。

晨起有熬得濃稠的靈米粥，午時是搭配時令靈蔬的小菜，到了晚間，甚至還會變著花樣燉些滋補湯羹。

漸漸地，柳長源也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每周都會給宋蕊然一些靈石，讓她去坊市采買食材。

令他意外的是，這姑娘用起靈石格外節省，每次都能省下一半。

若是柳長源不肯收回，她便悄悄存著，不是給他添置新衣，就是為院子添些實用的物件。

不知從何時起，柳長源的衣物也歸了宋蕊然打理。

青灰色的道袍總是洗得干干凈凈，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床頭。

兩人誰都沒特意提起這事，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當然，最讓柳長源受用的，還是能日日聽曲。

宋蕊然一般會在午后吹奏《清心凝神曲》，悠揚的笛聲讓枯燥的靈植培育都變得輕松起來。

有次他驚訝地發現，在笛聲余韻中為灼心椒渡送靈氣，竟比平日馴服許多。

暮色降臨時，小院里飄著飯菜香氣。

柳長源坐在木亭中，一邊品著宋蕊然新學的靈茶，一邊聽著她講坊市見聞。

這樣的日子，倒是比他獨居時多了幾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