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鳥鳴初醒。

柳長源的靈田里，清澈的小水池再次被搭好。

撒入稻種，道道念頭傳來。

“嗯？誰在撓我癢癢……”

“是水嗎？”

“等等，我怎么變軟了？”

“我，我好像要裂開了！”

“……”

感受著青玉稻的情緒，柳長源嘴角微揚，心情舒暢。

“一次催發(fā)六畝青玉稻種，倒是沒出問題。”

此前開銷頗大，短短幾日便耗費二十余塊靈石，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

想著早點搬入內(nèi)城，柳長源索性將兩個弟弟的靈田接手過來，又續(xù)租三月，準備一次解決租金問題。

如今催芽順利，他心中稍安。

左右無事，柳長源尋了處干草堆坐下，又取出曾老道的手札翻看。

書冊上的內(nèi)容沒變，但筆跡換了。

為防止有人懷疑，他將原本的手札都一把火燒了。

……

……

洪家院子。

清晨無事，洪家弟子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閑談嬉笑。

“哥幾個，昨兒坊市有什么新奇的新鮮事？”

“百味居出了款新酒‘竹露凝’，據(jù)說能穩(wěn)定經(jīng)脈，緩解靈力滯澀。”

“他們家的東西貴得要命，要我說，這買酒的靈石不如去春風(fēng)樓消遣一回，聽說最近樓里來了個新人，水嫩的很。”

“春風(fēng)樓不也一樣貴？真要消遣，不如去暗門，反正燈一滅，橫豎都一樣。”

“那能一樣？春風(fēng)樓的娘子可是……”

“可是什么？”

忽然，一道冷厲的聲音自院門傳來。

眾弟子渾身一僵，紛紛噤聲低頭。

洪符大步踏入，目光如刀掃過眾人，臉色陰沉。

“大清早的，聚在這兒做什么？”

“陣法檢查了嗎？靈田巡視了嗎？賬本核對了嗎？”

“好好好，一個個都閑得發(fā)慌了。”

洪符越說越怒，當即厲聲喝道：

“這月每人扣一塊靈石。”

眾弟子心中叫苦，卻不敢辯駁半句。

待洪符走進內(nèi)室，才有人低聲抱怨道：

“洪管事也太狠了。”

“一下就扣這么多……”

洪家弟子正小聲嚷嚷，內(nèi)室又傳出洪符的聲音。

“洪燁，你進來一下。”

被點到名字，洪燁渾身一緊，連忙小跑進去。

踏入內(nèi)室，瞟見案幾前的洪符，埋著頭走到旁邊默默站著，大氣不敢出。

“近來靈田可有異狀？”洪符翻著賬本，頭也不抬。

“一切安好。”洪燁恭敬答道。

“那就好。”洪符微微頷首，叮囑道：“眼下是關(guān)鍵時候，務(wù)必盯緊，別出亂子。”

“洪管事這是要高升了？”洪燁小心翼翼試探。

洪符聞言，嘴角終于露出一絲笑意：“再過些日子，我便要去百草堂了。”

百草堂，洪家在內(nèi)城開的產(chǎn)業(yè)，專門收售靈植，地位遠非城外的靈田可比

“恭喜管事！”洪燁連忙賀道，“您苦熬十多年，總算熬出頭了。”

“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洪符擺擺手，語氣中透著理所當然，“難不成要我像那曾老道一樣，二十年都升不上去？”

“說起曾老道，他近來如何？”

“還在金線草上打轉(zhuǎn)。”

洪符嗤笑一聲，滿臉不屑：“二十年都成不了一階靈植師，廢物！”

百草堂可不比此處，那里可不收青玉稻這些靈植。

若洪符想更進一步，就得結(jié)識拉攏貨真價實的靈植師。

本來想著曾老道成了，能助他一臂之力。

如今看來，純屬癡心妄想。

瞧見洪符的臉色變化，洪燁猶豫片刻，又補充道：“不過，他最近青玉稻培育的還不錯，畝產(chǎn)提高了不少。”

“青玉稻？”洪符冷笑：“他都種這東西都多少年了，現(xiàn)在水平才有提升，可見天賦平庸到了極點。”

“說起天賦，倒是另有一人，似乎有些潛力。”洪符接話道。

“哦？”洪符挑眉，“說來聽聽。”

“此人來此不足一年，青玉稻的產(chǎn)量卻節(jié)節(jié)攀升，最近一次畝產(chǎn)已達九十。”洪燁頓了頓，似想起什么：“只是這人跟曾老道類似，時常拿著個冊子在田間寫寫記記，不知是不是又一個曾老道。”

“有點意思，此人是誰？”洪符來了興致。

“柳長源。”

……

……

洪家院外。

柳長源步履沉重，心中忐忑。

側(cè)目瞥向洪燁，他低聲問道：“洪管事尋我究竟何事？”

“去了便知。”洪燁笑而不答。

柳長源不動聲色的碰了碰洪燁的手，悄然塞去一塊靈石。

“柳某心中惶恐，還請洪道友指點一二。”

收了靈石，洪燁果然不再賣關(guān)子：

“柳道友放寬心，此番對你而言，或是一場機緣。”

“多謝洪道友。”柳長源略松一口氣。

穿過前院，踏入內(nèi)室，洪符正端坐案前。

“柳小友，許久不見。”洪符含笑示意。

“勞管事掛心。”柳長源拱手行禮。

“洪燁，去將我珍藏的‘浮云頂針’沏上兩壺。”洪符吩咐一聲，招呼柳長源坐下。

柳長源摸不準情況，連忙推辭：“管事折煞我了，萬不敢與管事同坐一席。”

“柳小友不必拘禮，你有這個資格。”洪符道。

說到這個份上，柳長源只得恭敬落座。

案幾兩側(cè)，茶香裊裊。

“聽聞你所種的青玉稻，畝產(chǎn)已達九十？”洪符開門見山。

又是青玉稻，莫非……

柳長源心神微動，謙虛道：“僥幸而已。”

“畝產(chǎn)一次比一次高，如何能是僥幸？”洪符似笑非笑。

柳長源干笑兩聲，試探道：“若管事有興趣，柳某愿將培育之法奉上。”

“柳小友此言，未免太小瞧洪某了。”洪符搖頭，“這點蠅頭小利，洪某還不放在眼里。”

柳長源聞言一怔，一時摸不透對方意圖

他本以為洪符就是沖青玉稻來的。

可眼下看來……

洪符見狀，不再繞彎：“實不相瞞，洪某即將調(diào)任百草堂管事……”

他將前因后果講出，柳長源這才恍然，面露慚色：“是柳某狹隘了”

“無妨。”洪福輕輕揭過，話鋒一轉(zhuǎn)又道：“不知小友對晉升一階靈植師，有幾分把握？”

“洪管事想聽謙詞，還是實話？”柳長源道。

“當然是實話。”洪符道。

“十成把握。”柳長源語出驚人，驚得洪符差點沒拿穩(wěn)茶杯。

他上下打量一眼柳長源：“柳小友的玩笑怕是開得有些大了。”

“柳某向來不亂說話。”柳長源神情堅毅。

洪符再次被鎮(zhèn)住，銳利的目光又掃過柳長源的面龐。

見柳長源巍然不動，他不由被打動。

“既然柳小友如此自信，那洪某也在此承諾。”

“若小友三年內(nèi)能成一階靈植師，來百草堂無論是購買靈種，還是售賣靈植，洪某都會給小友最大力度的支持。”

“一言為定。”柳長源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聞言，洪符哈哈大笑，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可就在這時，洪燁突然闖入：

“不好了，不好了。”

“慌慌張張像什么樣子，到底什么事情。”洪符神色不愉。

“曾老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