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群的攻勢，如同預想中那般，變得愈發瘋狂。

泰倫的指揮官，泰倫的指揮官已經意識到，這條曾被寄予厚望的卷須如今需要與時間賽跑。它像一個輸光了本錢的賭徒，將所有生物質都壓在了里米尼這張牌桌上。

它必須抓緊時間，在亞空間陰影還能阻擋人類帝國增援的窗口期內，得到里米尼之上的寶貴補給。

時間，第一次站到了守軍一邊。

否則，都不用帝國援軍出手，這種高周轉高負債的生物質運作模式，就會徹底摧毀這支艦隊。

畢竟這些外來的貴族已經明顯呈現出了與本地勢力沆瀣一氣的意思，這種狀態，對任何防御體系都可能構成致命的威脅。

出于對神皇的忠誠，蝕靈最終還是決定回到尤利烏斯·尤莉婭身邊繼續潛伏。

“家主，我跟你可不一樣，我壓力沒有那么大?！泵撾x了低級趣味的帝國戰士蝕靈如是說。

卡舍津精銳們對于蟲群的了解，終究存在了些許偏差。

他們精通定點爆破，擅長斬首行動，可面對那些皮糙肉厚的高階節點生物，依舊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就在一個小時前，兩支負責執行斬首任務的卡舍津小隊，便被突然出現的暴君衛隊死死纏住，隨即陷入了無窮無盡的蟲潮之中。

這些卡迪亞的驕傲，精通定點爆破與斬首行動，但他們對于泰倫高階節點生物的了解，顯然還停留在書本上。

“轟！”

一名卡舍津軍士奮力將最后一枚熱熔炸彈拍在一頭武士的甲殼上，熾熱的能量流瞬間融穿了它的胸膛，但另一頭武士的骨刃緊隨而至，從背后貫穿了他的胸甲。

他的臉上沒有痛苦，只有一絲錯愕與不甘。他看著視野中那片無邊無際的蟲海，猩紅的光學目鏡漸漸暗淡。

如果不是“龐培復仇者”及時支援，他們早已化為泰倫的生物質。

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卡舍津軍官，看向洛宸和他麾下那支“雜牌軍”的眼神，徹底變了。

他們看到了一些很奇怪的東西。

他們從那支部隊的打法里，看到了太多不屬于普通星界軍的東西。

能將高機動性的戰斗修女、悍不畏死卻有些呆板的克里格以及擅長陣地戰的長子團糅合在一起，捏合成這樣一個高效的殺戮機器，需要的不僅僅是威望，更是一種超越常規的眼界與魄力。

這些軍團的戰士，哪一個不都是心高氣傲之輩？

這個艾維安的騎士領主，絕非等閑之輩。

指揮部臨時搭建的休息區內，硝煙與血腥味揮之不去。

凱瑟琳送來了洛宸需要的東西。

那是一個用厚重塑封袋包裹的、巴掌大小的香料包。

“一定要在沒人的地方打開。”

她留下這句囑托，便匆匆離去，似乎不愿與這東西共處一室。

洛宸甚至沒有打開，只是將塑封袋湊到鼻尖，輕輕聞了一下。

一股奇異的芬芳，瞬間穿透了所有阻隔，霸道地鉆入他的鼻腔。

他知道這玩意兒絕對不正經。

搞不好，跟蝕靈所說的，尤利烏斯·尤莉婭手里的那些偏方靈藥，是差不多的東西。

在直面色孽之前，洛宸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心中動念的下一刻，那個他從黑暗靈族手中救下的凄慘女人——梨花，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她仿佛一直就站在那里，安靜地等待著——他毫不懷疑，這個女人一直以來都在演他！

“你到底是誰？”

洛宸開門見山。

“我知道你不是那個刺客，死神軍？還是丑角劇團？”

梨花臉上的柔弱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優雅而古老的從容。她微微躬身，行了一個洛宸從未見過的禮節。

“丑角劇團，無盡之舞?！?

“之前試圖冒充我的那個刺客，已經被我打發了?！?

“放心，我在她身上種下了陰影，她已經基本無法出手。”

梨花的臉上露出一絲理所當然的微笑，那笑容仿佛在說一個顯而易見的真理。

洛宸還是有些不解：“據我所知，丑角劇團對重大事件的介入風格，沒有這么狂野?！?

“引導為主，但通常都還算妥當。”

“為什么...”

“您自然是不一樣的，笑神冕下。”

“笑神？”洛宸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好嘛，本來想找點對自己有利的證據，現在更說不清了...

洛宸還打算搶救一下：“那我如果是西高奇，你就不怕她真的成功了？”

梨花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理所當然的、甚至帶著一絲虔誠的笑容。

“如果她成功了，”梨花歪了歪頭，眼神純真得如同一個不解世事的孩子。

“那說明您自然就不是笑神冕下，我的行動，自然也就沒有了意義。這有什么難懂的嗎？”

“結合我們之前搜集的靈魂波動，再加上這次十死無生的極限逃亡...”

“再加上，呃，那位女士對您的追索...我們終于確定了您的身份！”

這套完美的邏輯閉環，讓洛宸徹底沒了脾氣。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做最后的掙扎：“我真的不是，我就是一個……有點特殊的人類?！?

梨花順從地點著頭，臉上寫滿了“我懂，我都懂”的表情：“對對對，您說的都對。

“好幾次您偷偷參與我們的戰斗，也都是這么說的?！?

為什么在龐培那堪比迷宮的巢都底層，在最復雜的環境中，小猴兒總能精準地找到最安全、最正確的道路。

孩子雖小，那也得看是誰的孩子。

他看著眼前這個對自己深信不疑的丑角，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

“好吧！”洛宸徹底放棄了爭辯，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盯著梨花。

“那現在，我們所有人都被困在這顆該死的星球上了，你有什么辦法？劉桃枝和小猴兒，可都跟我們在一起呢！”

梨花不解地看著洛宸，那雙清澈的眼睛里，充滿了純粹的、毫不摻假的困惑。

她歪著頭，用一種天經地義的語氣反問：

“有您在，我們哪還需要操心這些事情？”

“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