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兒死了人會給你造成什么麻煩么?！崩飱W的視線從那群聚集的人堆中移了回來，他盯著老板的眼睛。

老板沒有看向他，依舊在忙活自己手頭上的事情，“不怎么會，只是會有點小麻煩而已。其實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早就見怪不怪了。”

他的語氣很隨意，似乎對這件事情滿不在乎。

那群圍觀的人歡呼雀躍，仿佛有人死亡的事情與他們無關。

里奧瞥了一眼自己腰間掛著的那把柯爾特轉輪手槍，這槍和他們玩死亡轉輪的那把是同一個型號——剛才送酒的時候他看到了。

里奧伸手，從腰間取下了扣在槍套中的那把柯爾特轉輪手槍。

“咔嚓——”手槍的彈倉彈了出來。

他從彈倉中退了一顆子彈出來，先是放在了酒館的吧臺上。隨后收起了槍，將它重新放進了槍套當中，隨后隨意地扣上了槍套。

槍套的扣子崩開了，沒扣好，但里奧沒有注意到。

他伸出手，將那顆子彈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隨后輕輕地放進了酒杯當中。酒杯中還有酒液殘留，剛好能夠沒過子彈的頂部。

里奧起身，他右手端著那杯酒，往那群人靠了過去。

一具尸體被扒拉了出來，隨意扔到了地上。

里奧仔細觀察著：子彈擊入了他右側的太陽穴，將他的大腦整個攪勻。他的眼睛是緊閉著的，額頭上還有汗。

他的尸體是被推著出來的，隨后就被推到了地上。

他右側的太陽穴還在往外面汩汩冒著血，不少流淌在了地板上。

人群無動于衷。

里奧皺了皺眉，但這畢竟不關他的事情。

他不是多管閑事的人。

他端著酒杯，視線一直盯著人群之后的木桌。他在不斷走動，嘗試找到一個更好的位置。

現在，他貼到了墻壁。

墻壁的位置不錯，這個角度站著的人不多，能看清賭局的全貌。

是那人，巴倫，他贏了，正在將桌上擺放著的籌碼收入自己的囊中。

里奧能看見他那瘋狂的眼神——專屬于賭徒的眼神。他似乎已經將一切都拋之腦后了，眼睛里剩下的只有牌桌上的賭局和籌碼。

“嗚嗚嗚嗚——”

“蕪湖——”

“噓噓噓噓——”

歡呼聲、口哨聲，還有彌漫在空氣中的xue腥味兒，瘋狂刺激著人的感官。他們已然癲狂，沉醉于其中。

“還有誰！還有誰！”巴倫興奮地撕扯下自己的上衣，露出了里面精壯的肌肉。他大聲喊叫著，周圍的人群都在給他吶喊助威。

那枚子彈在杯中待了很久了。

里奧伸手，將那枚浸泡在金黃色酒液中的子彈捏了出來。他將它擦了擦，隨后塞回了另外一側的空口袋里。

他端著酒杯，又轉身向吧臺走去。他將酒杯放在了吧臺上，側著身子繼續觀望著那伙人。

“剩下的這些酒不要了嗎？”老板拿過酒杯，殘留的酒液在杯中晃蕩，他低頭看了一眼，隨后問道。

“是的，不用了，倒掉吧......”里奧隨意地揮了揮自己的手，視線卻仍舊盯著那邊。

“怎么，你想去玩??？”老板現在手頭上沒活兒，他能夠歇一歇。他靠在了吧臺上，望著里奧的眼睛，隨后向里奧問道。

“看見那些籌碼了嘛？全都是米瑟爾的銀幣?？墒侵挥袥]挨著子彈的那個能夠把他們全都帶走。”老板小聲地說道。

“嗯?！崩飱W點了點頭。他對錢倒是不太感冒，那么多銀光閃閃的銀幣對他的誘惑甚至抵不過女人。

他在大海上航行慣了，早就知道錢這種東西在海上沒什么用，他也不是沒有見過沉船或者是珠寶，只是有這命拿，未必有這命花。

在船上的時候，會受到海嗣的惦記；在陸地上的時候，又會受到他人的覬覦。這是水手們口口相傳的，他牢記著這一點。

那么多錢真不如個漂亮女人吧。

里奧轉過了身。

“還有沒有要玩的？”

是巴倫的聲音。

“還有沒有要玩的！”

他又問了一遍，聲音比剛才更大了些。

巴倫跳到了桌子上，用自己的胯下努力地往前頂，像是在日空氣。

很夸張的姿勢，他甚至在跳舞。

里奧有點難繃......嘴角微微往上揚。他的視線瞥著地面，然后微微搖了搖頭。

他抬腿，將右腿放到了自己的左腿上面。

衣裳的衣擺驀地往下墜落，暴露出了他別在腰間的柯爾特轉輪手槍。

里奧沒看見。

可巴倫顯然看見了。

......

里奧仍然看向老板，他們倆似乎在談話。

“喂，外鄉人，你玩不玩?！卑蛡愓驹谧雷由?，朝里奧喊道。

“？”里奧側過了身，將視線望向那堆聚集著的人群。

好多人都看向了他，但其中有些人的視線稍稍向下。

里奧低頭，他猛然發現自己腰間槍套的扣子開了。他的那把柯爾特轉輪手槍正暴露在外。

他將右腿從自己左腿的膝蓋上挪了下來，重新坐直。順手將自己的槍套給扣上了。

“喂，外鄉人，問你呢？”巴倫朝里奧喊道。

“我？”里奧的腦袋向兩邊張望。

這里似乎只有他一個外鄉人。

“不然呢？這里還有別的外鄉人嗎？”巴倫的聲音很粗獷，說話的時候像是在大喊。

“我沒什么錢，可玩不了你這種游戲?！崩飱W緩緩站起了身，他的余光瞥見老板向他使了一個眼色。

好像是......在提醒他要小心？

里奧察覺到了人群中有人不善的眼神。

里奧的視線移向酒館的大門。他似乎想要離開了。

里奧抬腿，往酒館的大門走去。

兩個人從人群中竄了出來，站在了門的兩邊。

他們沒有堵住大門，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里奧皺眉，他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緩緩開口，“我說了，我身上沒多少錢，玩不了你這種游戲?！?

“哈哈哈哈哈哈哈——”巴倫張大了嘴巴，他笑得很夸張。

“聽到了嗎？這個外鄉人說他沒錢?！?

“哈哈哈哈——”人群中有人附和，那些附和的人跟著巴倫笑了起來。

“這樣吧，外鄉人，我也不屑和膽小鬼游戲，你把你的槍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巴倫從桌子上跳了下來。他抓起了一旁的酒杯，往口中猛地灌了一大口。

他的喉結在劇烈地上下移動，不少酒液順著他的下巴往下汩汩地流。

“你覺得怎么樣？”巴倫看著里奧的眼睛，他們倆的視線在空氣中對視。

“呵呵?！崩飱W的手已經輕輕摁在槍套上。

“不怎么樣?！闭Z言拍打著他的嘴唇，連帶著細小的唾沫。能聽出是鄙夷的語氣。

里奧的意思很明顯了。

整個酒館突然安靜了下來，聽不見一絲聲音。

“咔噠?！?

里奧聽見了擊錘扣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