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大酒店的旋轉門緩緩轉動，將清晨的陽光切割成金色的碎片。徐慧真扶著腰間的紅綢帶，望著宴會廳門口停著的三輛轎車，眉頭微蹙：“浩然，雪茹什么時候認識這么多大人物了？”

蘇浩然牽著靜理的小手，中山裝口袋里的青銅鑰匙吊墜輕輕發燙。他看著西裝革履的迎賓員，想起昨晚陳雪茹在小酒館說的話：“蘇老師，我這輩子就求您這一次，讓范金有風光一回。”

“媽，晨曦姐姐說新娘子要戴皇冠！”靜理晃著蘇浩然的手，虎頭鞋上的鈴鐺叮當作響。陸晨曦跟在身后，帆布圍裙換成了藏青色旗袍，發辮上別著蘇浩然送的玉簪——那是他從潘家園淘來的老物件，據說曾屬于一位翰林夫人。

宴會廳內，水晶吊燈下已坐滿了人。穿長衫的學者、系領帶的商人、甚至還有幾位金發碧眼的洋人，人人手中都捧著包裝精美的禮盒。范金有穿著新做的藍布褂子，局促地站在主桌旁，手指不停地搓著褲縫。

“金有，腰挺直點！”陳雪茹穿著紅旗袍從后臺走來，珍珠項鏈在胸前晃動，“你看人家蘇老師，往那兒一站就是氣派。”

范金有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蘇浩然正被一群人圍著，靜理坐在他肩頭，小手抓著一位老畫家的胡須。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小酒館，自己蹲在角落啃窩頭，蘇浩然默默放下一碟醬牛肉的場景，喉嚨突然發緊。

“新娘子來了！”不知誰喊了一聲，全場響起掌聲。陳雪茹挽著范金有的手走上紅毯，眼角余光瞥見蘇浩然懷中展開的畫軸——那是他昨晚熬夜畫的《并蒂蓮》，墨色中透著淡淡的金粉。

“蘇老師，謝謝您！”陳雪茹接過畫軸時，手指微微顫抖。她想起范母住院時，蘇浩然用銀針扎進老人足三里穴的場景，想起自己給范母喂雞湯時，他悄悄在湯里加的茯苓。

范金有看著妻子眼中的淚光，忽然覺得有些無奈。他知道這場婚禮的排場全靠蘇浩然撐著，知道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此刻對著自己微笑，不過是看在蘇浩然的面子上。

“金有，跟蘇老師喝一杯。”李區長端著酒杯走來，臉上堆著笑，“你這小子，娶了個好媳婦，還有蘇老師這樣的朋友，福氣啊！”

范金有舉起酒杯的手有些抖，酒液灑在藍布褂子上。蘇浩然輕輕按住他的手腕，溫聲道：“金有，以后好好待雪茹。”

這句話像顆定心丸，讓范金有忽然平靜下來。他想起陳雪茹第一次來小酒館，穿著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的模樣，想起她為了給范母湊醫藥費，偷偷賣掉祖傳手鐲的倔強。

“蘇老師，我……”范金有的聲音哽咽了。

“爸，你看那是什么！”靜理突然指著宴會廳中央的旋轉展臺。那里擺放著一個三層高的奶油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醬畫著范金有和陳雪茹的肖像。

“這是……”陳雪茹驚訝地捂住嘴。

“我讓點心師傅照著你倆的結婚照做的。”蘇浩然笑著說，目光落在蛋糕頂部的小糖人上——那是用糯米紙做的，范金有背著陳雪茹，像極了他們第一次約會時的情景。

陸晨曦站在人群后，看著師傅眼中的溫柔，忽然想起自己剛拜師時，蘇浩然手把手教她調墨的場景。那時他說：“畫畫如做人，要先有風骨，再有筆墨。”

“晨曦姐姐，你看我媽媽美還是雪茹阿姨美？”靜理忽然問道。

陸晨曦看著徐慧真給蘇念喂奶的溫柔模樣，又看看陳雪茹臉上幸福的紅暈，笑道：“都美，一個像春天的桃花，一個像秋天的菊花。”

靜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忽然掙脫蘇浩然的懷抱，跑到蛋糕前：“叔叔阿姨，我能吃一塊嗎？”

全場響起善意的笑聲。范金有看著小姑娘天真的笑臉，忽然覺得那些無奈都消失了。他想起蘇浩然說的“過日子如畫畫，重要的不是背景多華麗，而是筆下有真情”。

婚禮進行到交換戒指時，陳雪茹忽然低聲對范金有說：“其實我知道，這些都是蘇老師安排的。”

范金有握緊她的手，看著蘇浩然懷中熟睡的蘇念，看著徐慧真給靜理擦嘴角的溫柔動作，忽然笑道：“那又怎樣？我們的日子是自己過的。”

蘇浩然站在角落，聽著范金有的話，嘴角揚起笑意。青銅鑰匙吊墜在胸口發燙，系統提示音響起：

【檢測到藍色事件?凡人幸福（范金有婚典），獲得“煙火氣?緣”收藏品】

【收藏系統提示：人際關系網親密度+ 20，解鎖“生活速寫”技能】

他摸出煙盒，小宋立刻遞上打火機。煙霧繚繞中，蘇浩然看見范金有笨拙地給陳雪茹戴戒指，看見靜理舉著蛋糕跑向自己，看見陸晨曦認真地給畫作拍照。

“爸爸，你看我給雪茹阿姨畫的畫！”靜理展開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面用蠟筆畫著兩個牽著手的小人，旁邊寫著“金有叔叔和雪茹阿姨”。

蘇浩然接過畫，想起自己前世在孤兒院畫的第一幅畫，也是這樣簡單的線條。他忽然覺得，這世間最珍貴的收藏，從來不是畫展樓里的名家大作，而是眼前這些充滿煙火氣的瞬間。

就像此刻，范金有無奈又幸福的笑容，陳雪茹眼中閃爍的淚光，靜理畫紙上歪歪扭扭的字跡——這些，才是他穿越萬千世界，唯一想要珍藏的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