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1日的洛杉磯，陽光灼熱得幾乎要將紅毯融化。

夢工廠總部外，幾十家媒體的長槍短炮對準了站在中央的陸晨。

他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袖口那枚特制的膠片袖扣在閃光燈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芒。

那是劉藝菲送的禮物，內側刻著「你的名字，我的電影」。

一位金發女記者擠到最前排，話筒幾乎要戳到陸晨下巴。

“卡森柏格先生，請問中方這次投資占比多少？是否會影響《功夫熊貓》的創作方向？”

卡森柏格微微傾身，靠近話筒，聲音低沉而清晰。

“超過了5%的投資比例，主要針對中國市場做本土化調整。”

他頓了頓，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

“比如，陸設計阿寶最愛吃的將不再是餃子，而是面條。”

現場爆發出一陣笑聲，幾個亞裔記者甚至鼓起掌來。

《好萊塢報道》的資深記者邁克爾高聲提問，聲音壓過其他人的嘈雜。

“陸。夢工廠提到本土化調整，能否具體說明《功夫熊貓3》會有哪些中國元素？我們聽說這次連翡翠宮的瓦片顏色都參考了故宮？”

陸晨從助理手中接過一個精致的卷軸，徐徐展開。

“這是我們的美術團隊在敦煌采風三個月后設計的'云紋'。”

他指著卷軸上繁復的紋樣，“每一幀打斗場景的背景都會融入這種傳統紋飾。”

后排突然響起一個尖銳的女聲。

“我是《動畫世界》的麗莎！有傳言說您堅持要求阿寶的配音由杰克程擔任？”

陸晨輕笑著摸了摸鼻尖。

“這個嘛，杰克程確實是我們首選，但最終要看檔期。”

“不過我可以透露，阿寶的會有一句新臺詞，以德服人！”

陸晨話鋒一轉，他突然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說。

臺下頓時響起一片快門聲。一位戴著圓框眼鏡的記者擠到前排。

“陸先生！我是《電影周刊》的詹姆斯。有內部消息稱您否決了原劇本里阿寶使用雙截棍的設定？”

陸晨神色突然認真起來，“是的，我們請教了三位武術指導，最終決定讓阿寶使用中國傳統長棍。”

他做了個持棍起手式，“這段動作設計參考了少林寺的伏魔棍法。”

“但這樣會不會失去國際觀眾的共鳴？”《綜藝》雜志的記者追問道。

“不會，中國功夫是歐美觀眾所期待的；少林功夫在中國一直數一數二。我們這里有一小段花絮，請大家看看。”

畫面里，金發碧眼的小朋友們正跟著阿寶的動作比劃，“看，棍法比雙截棍更容易模仿。”

現場響起善意的笑聲，這時《好萊塢報道》的邁克爾再次舉手。

“陸先生，關于劇本，聽說您堅持加入了'青城派'這個新門派？”

陸晨贊許地點頭，這是夢工廠賽美元了的。

“青城派掌門是只白鶴。”

他眨眨眼，“而且我們會用真實的水墨動畫來表現她的絕招。”

………

閃光燈如暴雨般閃爍，陸晨站在臺上，西裝筆挺，嘴角掛著標志性的溫和笑容。

“陸，有消息稱您正在與漫威洽談《鋼鐵俠》的投資事宜，這是否會影響您與夢工廠的合作？”

《洛杉磯報》的記者發難。

陸晨臉上的笑意未減，眼神卻微微沉了下來。

他沒想到漫威那邊的消息泄露得這么快。

他輕輕摩挲著左手腕上的百達翡麗，這是上周凱文·費奇送給他的見面禮。

“電影行業本來就是個大家庭。”

他四兩撥千斤地回應，聲音不疾不徐。

“分享創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就像《功夫熊貓》，不正是東西方文化交融的完美范例嗎？”

臺下響起善意的笑聲，陸晨余光瞥見卡森伯格正從側門快步走來。

這位夢工廠的CEO今天特意換上了繡著熊貓圖案的領帶。

………

“各位，今天的重點是《功夫熊貓》——夢工廠首部中美合拍動畫，投資1.4億美金。”

卡森伯格適時地上前一步，接過話題。

他拍了拍陸晨的肩膀，手指在對方西裝上留下幾不可察的褶皺。

“至于陸先生的其他投資，那是他的私人事務。”

這個動作看似親密，實則暗含警告。陸晨心領神會，順勢轉移話題。

“說到《功夫熊貓》，我很榮幸地宣布，功夫熊貓將是中美電影合作的完美典范。這是一個中國功夫和國寶宇宙世界，喜歡功夫和熊貓的朋友有福了。”

他故意拖長音調，看著臺下記者們紛紛豎起耳朵。

“而且，將會有安吉麗娜朱莉等超級明星配音。中國版將會由一位極具天賦的中國女演員擔任，具體人選將在下個月公布。”

現場頓時炸開了鍋。ABC的記者大聲追問。

“陸，是章子怡嗎？聽說她正在好萊塢發展！”

新浪的記者也不甘示弱：“會不會是剛獲得金馬獎的周迅？”

陸晨笑而不答，目光掃過人群后方。

他的私人助理大衛正緊張地盯著手表，手指在BlackBerry上飛快地敲打著。

漫威那邊的保密協議顯然出了紕漏，這讓他不得不臨時調整策略。

“各位，關于配音演員…”陸晨抬手示意安靜。

“我可以透露的是，這位女士不僅會說流利的英語，還精通武術。就像虎妞一樣。”他眨了眨眼。

………

這個巧妙的比喻又引起一陣騷動。洛杉磯報的記者突然舉手。

“陸，聽說您堅持要加入'面條師傅'這個角色，這是出于商業考量嗎？”

陸晨大笑出聲，這個反應讓提問的記者有些措手不及。

“哈。我親愛的朋友，如果你嘗過四川擔擔面，就不會問這個問題了。”

他轉向卡森伯格，“杰弗里，我們是不是在首映禮時，請媒體朋友嘗嘗地道的熊貓家鄉點心？”

卡森伯格會意，立即示意工作人員端上特制的熊貓造型餅干。

趁著這個空檔，陸晨向小林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即會意，高聲宣布。

“感謝各位媒體朋友，現在發布會進入下一環節；幕后制作特輯播放！”

………

燈光暗了下來，大屏幕開始播放動畫制作花絮。

陸晨快步走向后臺休息室，大衛緊隨其后。

“怎么回事？”

一關上門，陸晨的笑容瞬間消失，聲音壓得極低，“漫威那邊是誰走漏的風聲？”

大衛額頭滲出細汗：“凱文的助理說，可能是律師事務所那邊，他們昨天剛做完背調。”

陸晨扯松領帶，從冰桶里取出礦泉水猛灌一口。

2006年的好萊塢，中國資本還是個新鮮事物。

他原本計劃先低調完成《功夫熊貓》，再慢慢推進漫威的項目。

“聯系凱文，就說我要提前簽約。在我回國前搞定，不然就不投了。”陸晨看了眼手表。

大衛瞪大眼睛：“這么急？卡森伯格先生那邊，功夫熊貓你不叮呢？”

“杰弗里比誰都精。”陸晨冷笑一聲。

………

前臺的影片播放即將結束，陸晨整理好領帶重新露出微笑。

當他回到臺上時，卡森伯格的表情明顯緩和了許多。

陸晨舉起香檳，“各位，為了東西方文化的完美融合，為了這只愛吃面條的胖熊貓，干杯！”

水晶杯碰撞的清脆聲響中，陸晨的目光越過人群，看見大衛在角落比了個OK的手勢。

他知道，今天這場危機已經化解，而好萊塢的棋局，才剛剛開始。

………

發布會結束后，《洛杉磯電影報》的資深記者瑪麗攔住了他，事業線若隱若現。

“陸，能單獨聊兩句嗎？”

陸晨看了看她胸前的記者證，突然笑了。

“瑪麗女士，如果我沒記錯，您三年前報道過《英雄》在北美上映的盛況。”

瑪麗驚訝地挑眉：“您居然記得。”

“我對好記者向來印象深刻。”

陸晨遞給她一張名片，“明天我在比弗利山莊等你，也許你會感興趣？”

當瑪麗看清名片上燙金的“晨茜控股”字樣時，陸晨已經坐進等候多時的奔馳車。

車窗緩緩升起，隔絕了外界所有的窺探與猜疑。

………

扎著馬尾的瑪麗還是有些秀色可餐，可惜不是陸晨的口味。

“我是《洛杉磯電影報》的記者。請問陸先生，電影里會出現四川方言嗎？比如阿寶說'巴適得很'？”

陸晨忍俊不禁，這個記者看樣子昨天回去做了功課。

：這個提議很有趣。不過.…”

他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你們會在翡翠宮廚房里聽到幾句成都話。”

正當瑪麗記者旁邊助理們埋頭記錄時，瑪麗突然提問。

“陸先生，夢工廠內部說《功夫熊貓》要打造'東方漫威'，您怎么看這個比喻？”

陸晨撫摸著旁邊的熊貓玩偶：“漫威有雷神之錘，我們有太極。”

他舉起玩偶做了個云手動作，“不過阿寶可能更喜歡用這個。”

攝影師看樣子是美食愛好者，突然插話。

“說到這個，電影里會出現多少種中國美食？我們聽說有場戲要用到十八種面點？”

“二十三種。”

陸晨笑著糾正，“包括阿寶偷吃的龍須酥。”

他轉向一旁的大衛，示意拿畫紙出來。

“為此我們專門請了三位面點大師做動作指導。”

現場響起一片驚嘆。瑪麗抓緊機會提問。

“陸先生，有傳言說您親自參與了'翡翠宮'的設計？特別是那個會轉動的八卦訓練場？”

“是的，這個機關參考了我國，諸葛亮的木牛流馬，但加入了熊貓元素；每片竹板都是活動機關。”

………

“聽說電影配樂會采，中國古琴和編鐘？”

陸晨示意大衛播放，悠揚的旋律中隱約能聽見笙簫和鳴。

“不止，這段'竹林大戰'的配樂，我們用了七種瀕臨失傳的民族樂器。”

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從攝影師后傳來。

“陸，中方投資是否意味著會出現中國品牌植入？比如阿寶喝茅臺？”

全場哄笑中，陸晨搖頭笑道：“阿寶只喝竹葉青，茶。”

………

他正色道，“但我們確實在翡翠宮集市場景里，藏了幾個彩蛋。”

陸晨眨眨眼，“比如'同仁堂'的招牌。”

瑪麗記者跳起來，“說到彩蛋，會有中國特色的彩蛋嗎？比如阿寶跳廣場舞？”

陸晨神秘地豎起食指：“看來瑪麗記者很懂中國，比那更精彩。我只能說和元宵節有關。”

采訪臨近尾聲時，攝影師終于搶到提問機會。

“陸先生，這次合作中最讓您驕傲的中國元素是什么？”

陸晨沉默片刻，“讓世界更了解中國。”

………

記者剛起身，大衛突然匆匆走來，在陸晨耳邊低語了幾句。

陸晨的表情瞬間明亮起來，雖然很快恢復了平靜，但那一閃而過的喜悅恰到好處。

“《你的名字》入圍威尼斯地平線單元了。”

陸晨的聲音很輕，卻掩不住眼底的亮色。

瑪麗似乎抓到了什么消息，笑了笑。

“看來陸你有高興的事發生了。”

陸晨不置可否，整了整西裝。

“是的，各位，剛剛收到一個好消息。我的處女作《你的名字》入圍了第63屆威尼斯電影節地平線單元。”

房間內，眾人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

………

“恭喜入圍威尼斯。”

她開門見山，“地平線單元雖然不如主競賽矚目，但歷來是黑馬的搖籃。”

陸晨解開西裝扣子坐下，袖口的膠片造型袖扣在陽光下閃爍。

“謝謝，這確實是個驚喜。”

瑪麗敏銳地注意到他用了“驚喜”而非“意外”這個詞。

“聽說您準備了兩個結局，最終送去威尼斯的是哪個版本？”

陸晨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礦泉水。

“更確缺是三個，不過有個私人收藏了，哈哈。”

瑪麗接話，眼睛緊盯著他的表情變化。

“我很好奇，為什么一個新人導演會如此了解電影節評委的口味？”

陸晨擰開瓶蓋，水流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或許因為好故事總有些共通之處。”

………

陸晨的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這時他的手機屏幕亮起，一條來自劉藝菲的消息跳出：

[圖片]她舉著威尼斯電影節官方網站，眼睛笑得彎成月牙。

瑪麗假裝沒看到，但嘴角微微上揚：“看來我們談到有趣的話題了。”

“最后一個問題，入圍威尼斯對您來說意味著什么？”

陸晨望向窗外，想起劉藝菲剛才發來的照片，嘴角不自覺上揚。

“某個地鐵站的相遇，會被更多人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