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想到了唯一一個人——墨鏡男石盡。
喬伊眼中亮起微光:“他不是不存在,而是‘觀測者’。”
“他能看到我們、能干擾我們身邊的信號、能制造頻率提示……可他不能主動操作代碼。”
這就像一個程序員變成只讀模式,只能在別人身后輸入彈窗,卻再也不能按下“Enter”。
墨鏡男石盡曾不止一次嘗試通過中頻無線電波段發送這一指令:
發射頻段固定為203.31MHz(量子高頻干涉層)
調制代碼:426426426
擬接收終端:馬星遙的手表、陳樹的“樹一號”
但每一次,他們接收到的都是亂碼:
一會兒是亂碼方塊;
一會兒是奇怪的頻率閃爍;
有時甚至是“嘻哈電臺”的切頻干擾;
最“離譜”的一次,居然是以為是劉小利的藍牙耳機漏電。
墨鏡男在觀察空間里抱頭苦笑:
“這不就像……我說了一句‘回家’,他們聽成了‘別動’。”
“命運多復雜啊,其實只是因為耳朵沒對準。”
他曾試著制造夢境提示,在喬伊入夢時哼唱“4、2、6”的節拍;
他也借用過冰場廣播,偽裝成點歌口令;
甚至一次在張芳翻的哲學書頁邊,借“頁碼”為她寫過“第426條命題”;
可沒人讀懂——
他們總以為這是一場“高深復雜的命運設定”。
誰會想到,拯救世界、回歸自我、關閉系統的按鈕,就是三位數字?
墨鏡男坐在虛擬維度的“界面”邊上,看著屏幕上一行始終無法完成的指令:
> 426
> ERROR: SIGNAL GARBLED.
他仰頭嘆了口氣:“這么簡單的問題,怎么就……沒人聽清楚呢。”
他苦笑了一下,低聲自語:“可能,人類最悲傷的不是無解,而是——答案一直在,但沒人信它那么簡單。”
喬伊站起身,緩緩道:“如果我們能把系統引導回426這個入口,哪怕只有一秒——就有機會‘強行復位’。”
“那一秒,就是我們從這個錯誤的時間線,跳向‘原本世界’的跳板。”
陳樹盯著屏幕:“可怎么找入口?我們還不知道這個代碼的載體在哪。”
喬伊握緊吊墜:“答案,只有石盡知道。”
“我們要做的,是讓他看到——我們準備好了。”
李東陽坐在他那間不允許學生進入的小辦公室里,辦公桌上攤開的是一份塵封已久的技術說明書。
那不是學校實驗室的教材,不是市科技局的資料,而是——Ω原始操作文件之一。
翻到第12頁,李東陽再次看到了那個詞:
Ω元素:已知空間結構外的擬態物質,不存在于當前周期地球自然周期表。具備雙態能場、不可測干涉性、以及跨空間糾纏響應特性。
他手指停留在下方一行注釋:“在已記錄的唯一出現中,Ω元素伴隨非自然量子干涉場(即穿越事件)同時被觀測。”
他頭皮發麻。
四年前,廢彪第一次帶他“進入項目”時,李東陽還以為對方只是個粗魯生意人。但后來當他說出“我掌握著一種不屬于地球的礦石”時,李東陽就知道:
“這不是普通人能玩得起的東西。”
而就在三個月前——2003年7月,在五礦后山的一次地質探測中,他們真的在一片“異常地磁區”發現了這種發出紫藍頻閃的礦晶體樣本。
廢彪當場興奮得像瘋了一樣,說那就是“鑰匙”。
可李東陽知道,這不是鑰匙,這是一場可能引爆世界的火藥。
而更讓他坐立不安的是:
這事不是廢彪一個人在操作,沈飛也參與了。
公司名義上叫:“宏遠能源開發有限公司·桐山實驗站”
注冊信息顯示是“外資企業”,實則公司成立的錢,來自兩個渠道:
一半是廢彪在桐山多年灰色渠道攢下的資金;
一半是沈飛通過市科委“新能源課題項目”撥款所得。
李東陽本是被威脅卷入,但如今他已知太多,不敢抽身,只能不斷延后進度——用“設備故障”、“數據不完整”、“專家還需引進”等理由,企圖拖延開發。
但廢彪很清楚,他最忌憚的是——
喬伊他們重新觸發Ω系統。
因為如果他們一旦找到“源礦”,系統歸位就有可能啟動。
李東陽心想,“我曾以為,這只是科學……但現在我明白,這是時空的命門,是人類秩序的深淵。”
他知道再拖下去不是辦法。
可如果揭發,他、沈飛、甚至校長職位都會完了。
所以他一直觀望,等一個信號——
“如果喬伊他們真的是‘錨點’,他們終將出現。”
以“青華學生兼職家教”的身份,喬伊已經成為李東陽女兒的每周補習老師。她早就注意到李東陽神色常帶焦慮,深夜燈不滅,還曾在客廳看到他偷偷鎖進書房的一張“金屬異礦圖譜”。
她知道——
“他們在搞事,而且,是跟我有關的大事。”
她心里已經有了方向。
“Ω元素就是開鎖的鑰匙,那我們必須,在他們之前拿到它。”
喬伊住在校園東區女生宿舍,一棟老式紅磚樓,樓道里有自行車輪印,木門帶著淡淡油漆味,白天陽光會從西窗照進來,在課本上打出整整齊齊的光斑。
她原本以為自己會沉醉在這座全國頂級學府的氛圍中,可事實上:
她的注意力,從來沒真正落在課堂筆記和考試評分表上。
白天,她是基礎醫學院一年級的學生。
背誦《解剖學》、認記上百個單詞;
跟著助教觀察細胞切片、寫實驗報告;
在圖書館借來厚厚一本《發育生物學》。
但每當夜幕降臨,或者周末到來——她便換上另一副“身份”:
化名應聘,成為桐山大學校長李東陽女兒的家教;
以“青華學姐”的身份給那個任性又迷茫的女生補習數學和物理;
同時試圖從這個家庭內部,找到廢彪與Ω系統的連接線索。
她曾以為桐山大學校長是“被裹挾”的,但通過幾次家教,她隱隱察覺——
李東陽并非完全的受害者。
他并不常在家,但每次回家,神情總帶疲憊與某種“與現實妥協后的清醒”。他的辦公室里有加密保險柜,書架上有一本加厚版《量子信息前沿》,喬伊翻過幾頁,里面竟夾著舊紙張、潦草的實驗圖。
她能感覺到,這個人知道一切,但不再愿意“揭露”。
而廢彪,極有可能就在用“他女兒的安全”來威脅他繼續配合。
由于精力日益分散,喬伊的作業成績僅為年級中檔。
解剖學實驗錯了兩道題;
化學分析報告錯位兩小節;
臨床醫學基礎竟然落入B段線
輔導員專門找她談話:“喬同學,你是我們這批里最優秀的幾位之一,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看你上課老心不在焉。”
她笑了笑:“沒事,可能是身體有點累。”
老師關切地說:“我知道青華壓力大,可你要相信,這個年紀,該學的東西要扎實打下基礎。”
她低頭點點頭,卻在心里苦笑:
“我不是沒努力,而是我不能只在這個世界‘學習’。”
“我的作業本里,不止有筆記,還有通往另一個時代的復位方程式。”
夜里,她常常一個人待在圖書館自習室,在眾多解剖圖和顯微圖像之間,默默寫下另一套紙筆系統:
Ω系統軌跡干擾圖;
廢彪與“能源公司”行動網絡草圖;
李東陽言談中泄露的異常句型關鍵詞;
核心點:如何奪回Ω主控器?
喬伊看著自己寫得密密麻麻的幾頁追蹤筆記,腦子忽然一陣空白。
她望向窗外月色,輕聲道:
“這個世界總讓我選擇一件事……”
“可我偏要兩個都不放。”
喬伊心中早已有了決定——這個學期,她將全部精力投入到李東陽的兒子李芮身上。雖然她清楚,自己并不打算再繼續留在這所大學。她早已計劃好,辦理退學手續,準備于2004年重新走進高考的考場。
一切,似乎都在不經意間漸漸變得微不足道。她的學業,早已不再是心頭的重擔。那些在李東陽家里補課的時光,實際上只是一個借口,一個接近李東陽家庭秘密的契機。尤其是李東陽那本名為《量子信息前沿》的書,和那一堆神秘的實驗資料,它們仿佛隱藏著某種超越常人的謎題,等待著她去解開。她明白,這條路注定需要極大的耐心和等待。
這周六的下午,兩點鐘,她準時到達了李東陽的家。依舊是那個氣氛嚴謹、沉悶的地方,仿佛時間在這里停滯。客廳寬敞,窗外綠樹成蔭,陽光灑進來,柔和地鋪在那套簡潔的沙發上。李東陽的妻子不在家,她偶爾會去參加學術會議或其他活動。李芮,一個十六歲的小男孩,穿著一身時髦的非主流衣服,懶散地靠在沙發上,手里拿著手機,眼睛緊緊盯著屏幕,仿佛整個世界都不存在,除了那塊發光的屏幕。
喬伊走進去,輕輕地問了一句:“李芮,今天準備好上課了嗎?”
李芮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似乎帶著幾分不耐煩,隨即又低下頭,繼續沉浸在手機的世界里:“哎,學啥學,我又不是不懂。”他的話語像是帶著一層不屑,聲音里沒有任何波動,仿佛喬伊的到來對他來說并不重要。
喬伊的心頭涌上一陣無奈。她清楚,李芮并不喜歡補課,甚至對這種安靜、規律的學習生活感到反感。李芮在學校的成績不算好,但因為李東陽的身份和影響力,老師和學校總是給他特權。而他對知識,對未來,似乎完全沒有興趣。
她走到沙發旁,輕輕拍了拍李芮的肩膀,語氣平和:“李芮,這學期你要好好準備一下期末考試,尤其是數學和物理。不然,成績會越來越糟。”
李芮只是不耐煩地應了一聲:“嗯,知道了。”但他顯然并沒有把這些話放在心上,“數學和物理那種東西,根本用不上,干嘛非得考那么好。”
喬伊的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她知道,李芮的態度并不是無能,而是對未來缺乏規劃,或者說,他從未意識到知識的積累對于他未來的意義。李芮像是活在當下的快感里,對未來充滿了漠視。他不懂喬伊的擔憂,也無法理解這些看似枯燥的學科,如何將他帶到更廣闊的天地。
喬伊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坐到了李芮旁邊,拿起桌上的一本教材,溫和地說道:“你不覺得,數學和物理這些基礎知識,是理解世界的工具嗎?它們不僅僅是為了考試,更是幫助你解答很多問題。”
李芮掃了她一眼,眼神里似乎閃過一絲不耐煩,他放下手機,懶洋洋地反問道:“數學和物理能解決啥問題?你說的那些‘高科技’什么的,根本看不見,誰會在乎這些?”
喬伊心中泛起一陣苦澀。李芮并不是無知,而是對未來世界缺乏興趣。他所看到的,或許只是眼前的娛樂和虛擬世界,而那些深藏在背后的科技,量子,甚至是時空的秘密,在他眼里仿佛遙不可及。李東陽作為父親,他的嚴厲或許更加加劇了李芮的叛逆,而不是激發起他對知識的興趣。喬伊很想告訴李芮,世界遠比他所見的要復雜,科技與量子,甚至是時空的奧秘,都與他所忽視的基礎學科息息相關。
她知道,這樣的對話并不容易。李芮顯然更感興趣的是他那部手機、最新的游戲,或者是社交媒體上那些絢爛的八卦新聞。這不僅僅是李芮的態度問題,更是當下社會的寫照——許多孩子沉迷于眼前的虛擬世界,缺乏對學習的興趣。
喬伊忍不住嘆了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你知道,李東陽博士正在做的那些事情,可能改變整個世界。”
李芮沒有立即回應,繼續擺弄著手機:“改變世界?哈哈,我覺得有些事真沒那么重要。你說的那些,好像離我很遠,做不做都沒關系,反正我能開心就好。”
喬伊的心里涌起一陣無力感,她微微低下頭,雙手緊握。她明白,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軌跡,而她的軌跡,注定是孤獨的。或許她所有的堅持與努力,永遠也不會得到李芮的認同。這種孤獨感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嘆息一聲,站起身,拿起課本:“好吧,既然你現在不想聽課,那我們改天再說。下次請認真一點,李芮。未來是不可預測的,只有做好現在的事,才能有所改變。”
李芮漫不經心地抬起眼皮,揮了揮手:“知道了,學姐。”
喬伊站在原地,看著李芮再次低頭,心中五味雜陳。她已明了,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軌跡,而她的軌跡,注定是孤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