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老師讓我和猴子帶隊領同學們去禿死怪山那邊去平整土地和修路,他親自留下來等郭二娃送老板回來。由于昨天得到了老板確切的消息,周老師今天的精神狀態明顯好了許多。
這幾天我和猴子、小點子一直在尋找老板,沒有參加禿死怪山這邊的勞動,也不知道那里現在干成了一個什么樣?那一天我們找到粘土地的時候已經天黑了,光顧著高興也沒有看清楚禿死怪山到底是啥樣子的,今天領同學們過來還覺得這里挺新鮮。
禿死怪山山前山后簡直就是兩重天,一面綠樹成蔭,花草繁茂;另一面則是光禿禿的幾乎是寸草不生。一前一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恰恰是這寸草不生的一面正是我們要找的粘土地。
這片粘土地的面積很大,大約有七八個足球場那么大,我把女同學和男同學各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女同學負責平整脫坯場地;另外一部分女同學負責把平整土地挖出來的土堆在一起,以備將來脫坯和泥時用。男同學一部分人負責清理山溝溝河槽里的大石頭;另外一部分男同學負責用小石頭、沙子等填充河槽里的低洼處進行平整路面。
山坡從遠處看,好像是非常平整的一塊地,但到了跟前看則是坑坑洼洼,有高有低,還有一些雨水沖刷下形成的大小不一的溝壑。
山坡整體坡度大約在三十度左右,其中有一個足球場那么大的一塊地坡度比較小,大約在十四五度左右。我們的脫坯場地就選在這里。另外為了防止脫坯場地發生雨水沖刷和滑坡等現象,我建議在它的上方挖兩條引水渠。
“虎子行啊,都快成建筑工程師了!”猴子聽完我的建議后調侃道。
“虎子的這個建議確實非常好,因為山里的天氣變化多端,而且雨水較多,在脫坯場地上方不僅要修引水渠,而且還要修寬一些,修深修長一點,這樣才能保證將來脫坯時不會由于天氣的原因而導致脫坯場地的損壞。”老狐貍慢條斯理的說。
“行,我們就按照虎子班長說的辦。”石見帶頭表態。
“那好,現在各就各位,開始干活。”
我的話音剛落,同學們便按照自己的分工,行動起來。
為了活躍勞動氣氛,麻袋領著女同學唱起了《累啦啦,天空出彩霞呀》這首歌。“黑啦啦啦啦,黑啦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下開紅花呀,中朝人民力量大,打敗了美國兵呀,全世界人民拍手笑,帝國主義害了怕呀,黑啦啦啦啦,黑啦啦啦······”
伴隨著動人的歌聲,同學們個個都是干的熱火朝天,直到猴子大聲的叫大家開始休息吃飯了,同學們這才放下手中的鐵鍬和鎬頭,三五成群的坐下來。
“咕咕喵~,咕咕喵~······”同學們剛剛坐下來休息,還沒等吃飯,討厭的禿死怪就叫了起來。
“猴子、虎子,你們有辦法教訓大灰狼,就沒有辦法教訓教訓禿死怪?”麻袋說。
“就是,你們有能力教訓大灰狼,就肯定就有辦法教訓禿死怪。禿死怪這聲音叫的實在是太難聽了,我每次聽到禿死怪叫的時候,心里總是咯噔一下,特別難受。”石見說的更直截了當。
“甭說你們女同學了,我每次聽到禿死怪的叫聲都渾身起雞皮疙瘩。”小點子說。
“你是記吃不記打,你忘了上次我咋說你的。”猴子用眼瞪著小點子說。
“本來就是么,我說的都是實話。”
“既然大家都覺得禿死怪叫的難聽,我們就一起想辦法把它轟出這座山,你們看怎么樣?”我站起來說,其實我也很討厭禿死怪的叫聲。
“我舉雙手贊成!”
“我也舉雙手贊成!”······
大家紛紛舉手表示贊同。
“咕咕喵~,咕咕喵~”該死的禿死怪,我們這里還在醞釀怎么教訓禿死怪時,它卻搶先不停的叫了起來,好像是和我們示威——這座山叫禿死怪山,我們才是這里的主人!
“叫,叫,我讓你再叫,再叫打死你!”我一邊說著,一邊撿起一塊石頭朝著禿死怪發出叫聲的地方扔了過去。猴子和其他幾個男同學見狀,也紛紛拿起石頭朝著禿死怪的方向扔了過去。
對面的山看起來很近,實際上比我們肉眼看到的遠好幾倍,我們扔出去的石頭根本就打不到對面的山上。幾只禿死怪見狀,膽子也越來越大,不時的撲扇著翅膀從這幾棵樹上又飛到另外幾棵樹上,稍微消停了一會兒,就又不停的“咕咕喵~咕咕喵~”的叫了起來。好像再說:“打不著,打不著,氣死你,氣死你!”
猴子一氣之下,拿起兩塊石頭,氣洶洶的跑到對面山坡上去打禿死怪。可是,禿死怪看見人來了,它就飛走了,見你人走了,它又飛回來了,你簡直拿它沒辦法。猴子雖然跑的快,但也沒有禿死怪飛的快,不會兒的功夫,就把猴子累的呼哧呼哧直喘氣!最后,實在累的不行就坐在地上自我調侃道:“禿死怪,禿死怪,別看你現在跳的歡,小心你將來拉清單!”
幾個回合下來,猴子甘拜下風,垂頭喪氣的返回工地上。
整個下午,禿死怪也是不間斷的叫叫停停,攪得人心煩意亂。
不行,不能讓它們就這樣不停的叫下去。如果長期這么叫下去,不僅會影響勞動進度,而且會讓許多人受不了。
但是,禿死怪屬于一種益鳥,它是老鼠的天敵,一只禿死怪一年可以吃一千多只老鼠。所以,我們既要想辦法轟走它,又不能傷害它。這讓我們采取什么辦法好呢?
“猴子,你帶隊回去,我想一個人好好想想。”
“至于嗎?一塊兒回去,晚上躺在炕上愛咋想咋想唄。”
“讓你帶隊,你就帶隊,我就是想趁現在一邊走一邊琢磨琢磨,你最好不要再煩我。”
“行,你好好琢磨吧,我帶隊走了。”
猴子帶隊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滿腦子琢磨著如何對付禿死怪,直到走進村里我才想起到村公所,看看老板回來了沒有。
我剛來到村公所,還沒邁進村公所大門,周老師和曹村長從屋里迎面走了出來。他們看見我,已經猜出了我的心思。
“樊春山中午已經讓郭二娃送回來了,只是頭上碰破了一綻,身上有些劃傷,沒什么大礙。據郭二娃講,衛生院大夫說休息幾天就好了,他是由于前幾天打大灰狼時受了點刺激,誘發了一種可能是癔癥或者是夜游癥。這種病在發病初期,只要我們多關心他,幫助他,多開導他,不要歧視他,更不要刺激他,這種病就會慢慢自行痊愈的。”周老師講。
聽周老師講完,我趕緊回到屋里去看望老板,只見他頭上纏著繃帶,正躺在炕上睡覺。我怕驚醒他,就悄悄的關上門出來,到劉二后生屋里吃飯,一進屋,看見猴子他們幾個已經回來了,正在屋里吃飯。于是,我把碰見周老師的事情和周老師囑咐我們的事情向他們交代了一遍,大家都認為周老師囑咐的非常對,今后我們一定要團結在一起,做到互相關心、互相幫助、互相理解。
我們正說著,老板推門走了進來。
“老板,快進來,你可想死我們大家了!”還是猴子腦瓜伶俐,嘴也快。
“春山快過來,我單獨給你煮了碗面條,還荷包了一個雞蛋,趕緊趁熱吃吧。”劉二后生從來不叫我們外號。
“我對不起你們大家,讓你們操心了。”老板聲音哽咽的說。
“這是哪里話,我們都是同學,就應該互相關心互相幫助,更何況我們還住在一起,睡在一個炕上。”我說。
“就是,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們都是好同學,好弟兄,以后遇到什么事情我們一起去干,遇到什么困難我們一起去克服,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小點子補充道。
老板本來就少言寡語,現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的老板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
“快讓春山吃飯吧,不然面就坨了。”劉二后生督促道。
等大家都吃完飯,我們一起回到屋里,我說:“趁大家今天都在,我們討論討論如何才能既不傷害禿死怪又能夠把它們轟出禿死怪山的辦法。”
“你們今天也都看見了,那些禿死怪根本轟不走,除非派幾個人天天在山坡上轟趕,可那樣我們需要浪費多少人力啊!”猴子率先發言。
“我覺得做我們每人做一個彈弓子,只要我們發現禿死怪,就用彈弓子轟它走,轟上幾次它就不敢來了。”明明提議道。
“彈弓子根本不管用,今天猴子拿石頭到跟前都轟不走,彈弓子離這么遠肯定不行。”小點子馬上提出反對意見。
這時,我無意間朝外瞅了一眼,看到劉二后生家雞舍旁邊地里立了一個稻草人。
“有辦法了。”
“什么辦法?”
“你們看見那個稻草人沒有?那是村里人專門嚇唬家吧子的,我們能不能用它來嚇唬嚇唬禿死怪呢?”
“我看可以,但是禿死怪山那么大,我們從哪兒能弄到那么多稻草人呢?”猴子首先表示支持。
“我們先弄幾個試試,如果可行的話,我們再想辦法多弄一些,如果效果不好,我們再另想別的辦法,這樣總比干等著強。”老狐貍說。
“就先這么定了,從明天開始,下午收工以后,我和猴子負責找原料,明明和老狐貍你們倆手巧,負責做稻草人,小點子和老板負責在稻草人身上再配一些簡單裝飾,盡量做的逼真一點,等我們把稻草人做好以后就把它們插到禿死怪經常落腳的地方。”
聽說我們要做稻草人來轟趕禿死怪,村里的村民都非常給力,他們都主動給我們提供麥秸、干草和樹干;有的村民還給我們提供了砍刀、剪刀和草繩等用品;準備好了材料,在制作稻草人方面,對于老狐貍和明明來說,那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因為平時每到休息天,他們兩個人就湊到一塊兒鼓搗一些小玩意,搞一下小發明,就連二極管半導體收音機在他們手中也是手到擒來。所以制作稻草人更不在話下,只見他們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個稻草人做的有模有樣;其他同學看到我們這樣積極的想辦法轟走禿死怪,也都紛紛加入進來,幫助我們一塊兒制作稻草人。從飯后到睡覺前,僅僅幾個小時的時間,大家就制作完成了二十幾個稻草人。
第二天一早,我們吃完早飯,排好隊,便讓馬車拉著工具和稻草人上路了。
到了禿死怪山我們勞動的地方,我們首先把稻草人一字排開,立到禿死怪經常活動的地方。然后,大家才開始分頭勞動。
這一天,稻草人還真起了作用,從我們來到我們走,只是偶爾聽到幾聲“咕咕喵~,咕咕喵~”之外,再沒有聽到那禿死怪那連續不斷的叫聲。
這天回來,我們又興致勃勃的制作了十幾個稻草人,準備明天再往山上多插幾個稻草人。
原以為我們只要再增加幾個稻草人就可以完全解決問題,徹底解除禿死怪帶給我們的煩惱了,哪知道我們想的有些太天真了。
翌日清晨,我們拉著稻草人去往禿死怪山工地的路上,大家興高采烈的唱著革命歌曲,熱情洋溢的談論著新校區的美好未來。可是當我們再次來到禿死怪山準備安裝稻草人時,眼前的景象卻把我們都驚呆了——只見昨天立著的那些稻草人都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有幾個稻草人的頭甚至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難道是有人故意搗亂?我們仔細觀察了一下,不像,因為沒有發現人為破壞的現象。既然不是人為破壞,可能就是我們昨天安裝稻草人的時候,沒有把樹干插結實被風刮倒了?至于還有沒有其他原因,大家分析了半天,也沒有分析出個所以然來。
“來,大家都一起動手,我們再試一次,把昨天倒在地上的稻草人重新修補一下再立起來,然后把樹干埋的深一些,最好多撿一些石頭把樹干固定的牢固一些。然后再把今天帶來的稻草人挨著昨天的稻草人往下排列開來,用石頭牢牢的把樹干固定起來。”
大約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重新安裝完畢,我們又一個一個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后才離開。
這一天情況也不錯,在我們整個勞動和休息過程中只是偶爾聽到幾聲禿死怪“咕咕喵~,咕咕喵~”的叫聲,卻始終沒有發現它們的藏身地。
“這下好了,我們再也聽不到禿死怪的叫聲了”麻袋高興的說。看到這種情況,大部分同學也都認為這一下可以萬事大吉了,再也不用擔心禿死怪那討厭的“咕咕喵~,咕咕喵~”的叫聲了。
可是我心里還是覺得不踏實,想在大家收工后,我們再仔細觀察觀察禿死怪的動靜和稻草人的情況。我們將我們的想法告訴周老師,想征求一下老師的意見。周老師表示同意我們的想法,讓我們一個宿舍的五個人(老板因為頭上有傷在家里休息)一塊兒留下,他把自己的手表遞給我,要求我們只能觀察一個小時,無論有無結果都必須收工回家。
周老師帶領同學們離開后,我們五個人在禿死怪山對面的山坡上各自選擇了一個制高點,爬在地上來觀察禿死怪山坡上有無禿死怪的出現和稻草人附近的情況。
因為我們幾個人都有了上次教訓大灰狼時在山上等待的經歷,所以我們趴在地上一直耐心的等待著禿死怪的出現。這時山里刮起了一陣陣三四級風,樹枝被刮的嘩啦嘩啦的直響,稻草人也被風刮的來回搖擺,遠遠看去還挺像真人。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四十分鐘過去了,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五十分鐘過去了,依然沒有動靜。這時天色開始慢慢黑了下來,風也漸漸小了許多。我拿出手表看了看,正準備招呼他們起來回去,突然間,禿死怪山那邊傳來了幾聲“咕咕喵~咕咕喵~”的叫聲,接著便有幾只禿死怪從樹林深處飛出來直接落在稻草人身上,并且用嘴不停的對著稻草人的頭啄起來。
罪魁禍首果然是他!看來我們確實小瞧了禿死怪的本領了。
“走,我們回家,讓它在這里再多蹦跶幾天,我就不信了,我們這么多人還收拾不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