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選聞言，激動地再次下拜。

“總兵大恩，末將無以為報，只求今后可以在總兵大人麾下效命。”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朱肅淮再次伸手將他攙扶起來，而后將目光看向另一人。

“白將軍，這位是？”

白文選連忙道。

“回總兵的話，此人便是獻賊義子李定國。”

“三日時間已到，他仍企圖率隊負隅頑抗，對抗天兵，被末將率人擒獲，交由總兵發落。”

李定國怒視白文選。

“姓白的，你貪生怕死，投降官府，這樣做對得起我義父，對得起獻營的弟兄們嗎？”

朱肅淮聞言，眼神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一抹驚喜，李定國終于到他手上了！

旋即哈哈大笑道。

“原來你就是李定國。”

“如今你兵敗落于我手，不知可愿為我效命？”

李定國聞言，冷哼一聲道。

“義父從小待我恩重如山，想要我像白文選這個貪生怕死的狗賊一樣背叛義父，屈膝投降，為你朱家效力。”

“絕不可能！”

“姓朱的，要殺要剮你隨便，老子受著！”

不同于白文選，李定國從小被張獻忠收養帶在身邊，他對張獻忠是真有感情的。

歷史上他之所以選擇和清軍戰斗到底，除去民族情懷之外，和張獻忠臨終前要求他聯明抗清為自己報仇的囑托也不無關系。

朱肅淮聞言，神色一沉。

但也沒多惱怒，如果被俘之后就直接投降，他也不是李定國了！

朱肅淮冷哼一聲，只是揮手道。

“將人押下去，妥善看管起來，此人日后本帥還有大用！”

如果這次被朱肅淮所俘的不是李定國，而是孫可望，他敢這么和朱肅淮說話，朱肅淮肯定會讓白文選等降將動手殺了他，交投名狀。

但是，誰叫他是李定國呢？

面對李定國，朱肅淮愿意給他更多的機會。

現在李定國確實是不愿投降，但等到將來張獻忠死在清軍手上，李定國的態度必然會軟化。

到時候，朱肅淮再開口招攬他，李定國或許就不會這般抗拒了。

看著李定國那依舊不服不忿的表情，朱肅淮無奈，或許這就叫做被偏愛的永遠有恃無恐！

雖然李定國不一定知道朱肅淮對他的偏愛……

……

崇禎十六年，二月底。

京城！

雖然已經開春，可如今的京城內外卻依舊是一片蕭索。

高大的城墻外聚集著大量的流民，路邊的樹林灌木都被流民們砍掉，用來燒火取暖或是做飯。

到處都是一片光禿禿的！

一陣西北風吹來，地面上的沙土被卷起，黃沙滾滾，直往人眼睛里鉆。

一陣馬蹄聲中，被崇禎派去鳳陽傳旨的天使張國元終于帶隊返京。

駐馬京師城外，眺望遠處高大雄偉的城墻，張國元眼神里滿是濃郁到化不開的疲憊。

“終于回來了！”

“走，進城！”

張國元大手一揮，帶著人向著京師城門策馬奔去。

他們這次回京，之所以用了小一個月，一方面是為了躲避尚在直隸和山東劫掠的建奴。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們還帶著一輛囚車！

囚車內，關押著一個戴著鐐銬，須發枯槁，瘦到眼眶凹陷顴骨凸起的漢子，正是清軍漢軍正藍旗參領佟養甲。

為了不徹底和崇禎撕破臉，朱肅淮雖帶兵離開了鳳陽，但卻是把佟養甲這個戰俘給留了下來。

將他獻俘給了朝廷！

張國元在從鳳陽返京的時候，便將佟養甲也給帶上，準備要獻俘御前。

很快，張國元一行奔馬來到京師城門。

在簡單通報后，城門吊橋被放下，張國元帶人進了城。

吩咐人將佟養甲送去刑部大牢，而他則是和盧九德一起，風塵仆仆趕往紫禁城，準備去面見皇帝。

很快，張國元和盧九德便在乾清宮內見到了崇禎。

“奴婢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兩人噗通一聲在崇禎面前跪下，磕頭請安。

崇禎眉頭緊鎖，也不叫兩人起來，便詢問道。

“鳳陽那邊到底是怎么回事？”

“朕看了你們從鳳陽送回來的奏報，但還是一頭霧水。”

早在張國元等人回京之前，有關鳳陽之事的奏報便被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師，呈遞到了崇禎案頭。

只是，奏報就算寫的再詳細，也不如本人直接復述來的更詳盡。

故而，崇禎才有此一問。

盧九德不敢抬頭，只是看著崇禎的靴子，小心翼翼道。

“回陛下！”

“在過完年之后，奴婢和馬總督，朱總兵一起去鳳陽高墻探望被圈禁于高墻內的唐庶人。”

“但在進入鳳陽高墻后，卻在監室中看到唐庶人被施以墩鎖大刑，詢問之后得知，是鳳陽陵監石應詔向唐庶人索賄不成，故而加以迫害。”

“朱總兵大怒，當場就要殺石應詔泄憤，但被奴婢和馬總督攔下，然后一起回了鳳陽城，朱總兵回了鳳陽城外的大營，而奴婢和馬總督則是入了城。”

“只是，奴婢等才剛回鳳陽，還沒來得及休息，朱總兵便在鳳陽城外點齊兵馬，帶兵打破了鳳陽高墻，將石應詔等斬殺于皇陵之前。”

“待奴婢和馬總督趕到阻止，人已經被殺。”

在崇禎面前，盧九德不敢隱瞞，只是老老實實把事情向他復述了一遍。

崇禎聞言，眉頭越發緊皺。

“這個石應詔，好大的膽子！”

“竟敢如此折辱大明宗室！”

雖然他不一定有多在乎朱聿鍵，但既然事情擺在了明面上，那崇禎肯定是表現出一個義憤填膺的態度的。

但在惱怒之后，崇禎還是滿懷疑慮的繼續追問。

“盧九德，在你看來朱肅淮之所以要打鳳陽高墻，究竟是真的為了幫宗室出氣。”

“還是說對朕心懷怨懟，不愿入朝為官？”

崇禎剛登基的時候，確實是有點愣頭青。

但是，如今的他已經做了十多年的皇帝，對政治這東西多少還是有些敏感性的。

在接到奏書之后，他便意識到了這點。

朱肅淮之所以要帶兵攻打鳳陽高墻，只怕是意有所指啊。

盧九德聞言，臉色一陣糾結，但還是說道。

“回陛下，奴婢不知！”

崇禎臉上一沉。

“讓你說你就說，好個盧九德，如此推脫，難不成你要欺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