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羅春正專注著施放“春風(fēng)細(xì)雨訣。”
識海處,忽然傳來一聲“舉淫”。
羅春心頭一驚,抬頭望了望四周,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人影。
“不知是哪位前輩傳音于我?”羅春對著一片無人的空地作揖道。
非是羅春大驚小怪,“傳音術(shù)”需要練氣中期以上修士才能學(xué)習(xí),通過神識傳遞。
附近百丈距離內(nèi),除了稻子,哪里有人?
非要有的話,那一定是深不可測的前輩了。
“主銀,是我吖,我是小秋,說話還不太熟練。”小秋傳來稚嫩的童音,聲音中性,聽不出性別。
“什么?你是小秋?你怎么會口吐人言?”
一般智慧型的靈獸,至少得到筑基期才學(xué)會人語。
而有些低智的蟲類,得到化形期才能做到口吐人聲。
而小秋顯然屬于低智類的靈蟲,剛到練氣期,居然會說話,這實在是太駭然了。
“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何,我想說的話,會自動變成聲音傳達給你?!毙∏锼贫嵌恼f道。
羅春細(xì)細(xì)體會,這并不是真正的人語,而是通過意念化音。
它的口器并不能真正發(fā)出人聲,所謂“說話”不過是將意念凝聚成聲波形態(tài),借由精神力直接傳遞至識海,倒像是一種本能的靈識共鳴。
即使是這樣,也很逆天了。
“難道是開智丹的功效?”
羅春想了想,隨后又覺得不對,服用開智丹的妖獸不是沒見過。
除了變得比普通野獸更聰明,更易馴養(yǎng)外,其本質(zhì)上還是野獸,哪里有小秋這般聰明靈動?
這應(yīng)當(dāng)是小秋本身具備神異之處,羅春頓時感到驚喜,有它的幫助,筑基大道不再是夢想。
“我也是膨脹了,竟對筑基起了心思?!绷_春思忖著,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隨后羅春看向地底深處,查看小秋的軀體變化。
“這啥啊這是?怎么長成這個鬼樣子?”
地下的小秋身體已變大十幾倍,如成年黃鱔般大小,頭部生出一對眼睛,瞳孔似蛇。頭頂上還有幾片細(xì)小的鱗片。
若不是它身上還有著環(huán)帶存在,壓根看不出這是一條蚯蚓。
顏色和平日一樣,仍然通體深紅。似蚯非蚯,似蛇非蛇,似鱔非鱔,主打一個三不像,很是怪異。
“主銀,我的樣子好看嗎?”小秋眨了眨蛇瞳,問道。
“好看個鬼,活脫脫一小怪物?!绷_春滿臉嫌棄之色。
“嗚……主銀嫌棄我……”
“打住!打?。≡酆煤谜f話,成不?”羅春頓時感到一陣惡寒,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好的,主銀!”
“你除了樣子變了,有沒有學(xué)會什么法術(shù)?”
羅春迫切的想知道,它覺醒了什么神通。妖獸每次大進階,或多或少會習(xí)得一些術(shù)法。
“法術(shù)?讓我想想……”
幾息后。
“主銀,我的識海里多出個篆體字,‘欲’字?!?
“篆體?‘欲’字?這是何意?能否描述?”
羅春訝然,沒有法術(shù),僅有“欲”字。這種情況到是超出了他對修真界的認(rèn)知。他從未聽說過僅有一個字的單字訣。
“不可以吖,主銀,這個字就在我的識海里,非常模糊,我能感知它的存在,但無法描述,也無法凝出圖案?!?
“那你能不能把這個字,以法術(shù)的形式施展出來?”羅春好奇的問道。
“好吧,讓我試試吧!”
小秋身體中間靠前的部分,有一處粉色環(huán)帶。
粉色環(huán)帶驟然間泛起微光,如流螢縈繞,隨后漫出一陣粉霧。
羅春呆呆的站在粉霧里,雙眼通紅,目光呆滯,通體鼓脹。
兩息后,小秋撤去粉霧。
“怎么樣,主銀?膩不膩害?”
十幾息過后,羅春神色恢復(fù)通明。
“膩害,膩害,以后千萬不要對我施放了,實在太可怕了?!?
羅春剛剛從一場可怕的夢魘中蘇醒過來。
在那個夢魘中,有“天鯨號”上面的神秘女子,有“陳記御獸閣”的陳茹蕓,甚至還有那個道理太小的賣符女孩。
“她們穿著清涼,全都往我身上撲過來,我這單薄的身子骨,哪里頂?shù)米“ !?
“奇怪?怎么會有那個賣符女孩,我從來不好這一款,禽獸啊,禽獸。”羅春暗暗唾棄自己。
“小秋,你這神通當(dāng)真厲害,那環(huán)帶,莫不是欲囊?”
“應(yīng)當(dāng)是吧!”
“你的性別是雌,還是雄?”
“我沒有性別,主銀喜歡什么聲音,我可以改?!?
“別,就這樣吧!”修仙修仙,注重的是修身養(yǎng)性。
羅春扯了扯嘴,思量道:“這小怪物,竟想引導(dǎo)我走上歧路。還好本人道心堅定?!?
“主銀,寶寶肚肚餓了?!?
“能不能別模仿寶寶說話!”
“我本來就是小寶寶啊。”
羅春頗為無奈,“罷了,和一只蟲子斗什么嘴?!?
旋即,羅春丟了一瓶“獸靈丸”過去,并囑咐小秋每周只能吃一粒,可提升修行速度。
羅春又仔細(xì)查看小秋是否還有其他不同之處。經(jīng)過兩個時辰的觀察測試。
他發(fā)現(xiàn),小秋的體魄比剛?cè)腚A的修士要強健幾分。
這倒符合入階妖獸的典型特征,畢竟大多數(shù)妖獸都是依賴強橫體魄在修真界立足。
只見小秋在地下穿行時毫無阻滯,拱土前行時帶起的泥沙簌簌滑落,打洞效率不遜于以鉆地見長的鱔類妖獸。
隨后小秋來到壟溝,蜿蜒縱游的速度更是驚人,竟能和水蛇類妖獸拼一拼游速。
羅春看著這一幕,唇角微揚,心中頗為滿意。照此情形,下次出遠門時倒是可以帶上這個小家伙,不必再讓它整日困于田間了。
天色漸暗,羅春囑咐它沒事可以去金沙河尋些河鮮,但不要靠近河的西岸,無論是走水路還是陸路,都需要深藏于十丈之下。
他來到村口,隱隱約約還能感應(yīng)到小秋的存在,只是越來越模糊,再往前多走幾丈,恐怕會斷開靈魂感應(yīng)。
小秋入階后,靈魂感應(yīng)的距離也提高不少,大約從一百丈,提升到五百丈,這個提升倒是非常之大,以后和小秋溝通就更加方便。
翌日破曉,羅春照常來到田間。
田旁的壟溝里,幾條鯉魚正在水中翻騰跳躍。
羅春大驚失色,連忙感應(yīng)小秋,此刻的小秋正在田下三十丈處呼呼大睡,它的腹部鼓鼓囊囊,顯然吃了不少好東西。
羅春趕忙將它喚醒:“小秋,你為何將鯉魚帶回田里?”
“這些鯉魚很美味吖,小秋想抓幾只給主銀嘗嘗。”
“以后不要再干這種事!”羅春又連忙查看四周。
“你記住,隱藏自己是第一要素,切莫暴露異常行徑。”
小秋點了點頭,似乎有些不理解。
羅春思慮著:“小秋開智后,似乎有自己的思想了,日后還要多敲打敲打。操心啊,唉!”
他在田里摘了一些稻葉,就地做起“叫花鯉魚”。
少傾,羅春細(xì)細(xì)品味鯉魚。
“這‘沙河鯉’當(dāng)真美味,小秋莫不是把李氏養(yǎng)殖的半靈魚捕了過來?!?
“不管他,李氏對靈農(nóng)這么苛刻,吃點鯉魚怎么了?”羅春感受著體內(nèi)涌入絲絲靈力,道心通明。
又過去幾日,這幾天,小秋再也沒敢?guī)庺~回來。且十分小心謹(jǐn)慎,每日半夜時分,才會偷偷溜過去吃上幾條。
這一日,羅春依舊在田里勞作。
臨近黃昏,田間忽然狂風(fēng)大起,隨后,烏黑云團翻涌而來,天空下起豆大的雨滴。
“來得好!”這場秋收前的大雨,潤澤萬物,今年,定是個豐年。
羅春戴上斗笠,從土里挖出什么,然后裝進竹簍。
天色很快變得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田邊某條小路,有一位佝僂的蓑衣老者低著頭,背著竹簍,從這里經(jīng)過。
他并沒有回到村里,而是繼續(xù)往南,向百幽山方向走去。
自打邪修之事后,離村越遠,人便越少。
不多時,這條泥濘的山路再也不看到一絲人煙。
雨越下越大,老者的速度卻沒有慢下來,反而腳底生風(fēng),有所加快。
很快,在七拐八繞后,老者進入一座破敗的山神廟。
老者卸去佝僂之態(tài),取下斗笠,摘去面罩,點亮神龕旁的燭臺。
微弱的燭光在他臉上亮起,這哪里是什么老者?分明是一個相貌普通的年輕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