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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你要明白,大明江山永固,永遠(yuǎn)蓋過父慈子孝!

朱樉看向神情沉郁的朱棡,忽而開口:“你此番回京師,放著晉王府不回,卻偏要往我這里跑,就不怕老爺子多疑?”

朱棡?zāi)抗獾瓛哌^堂前廊柱,忽而壓低嗓音:“二哥這話,此刻說出來.....怕是不妥吧?”

這秦王府內(nèi)外,哪處不是老朱的暗子?

朱樉若在此刻直言不諱,豈不是親手給老爺子遞話柄?

不料朱樉卻渾不在意地?cái)[了擺手,眼底寒芒微閃:“不妨事。縱是龍?zhí)痘⒀ǎ@也終究是我的府邸。”

雖是少年,朱樉卻已是親王之尊,更是未來大明第一藩鎮(zhèn)——秦藩的掌舵者。

若連自己的府邸都無法掌控,又何談未來坐鎮(zhèn)西安、震懾西寧地區(qū)?

更何況,此時(shí)的朱樉,并非后世史書中那個(gè)殘暴不仁的藩王,而是周身縈繞著少年英武之氣、鋒芒畢露的秦王殿下。

那雙眼底閃爍的冷芒里,藏著未被歲月磨平的銳氣,亦藏著對“掌控”二字的絕對執(zhí)念。

這秦王府,終是他朱樉的主場。

望著朱樉眼中躍動的自信鋒芒,朱棡心底不由得泛起一聲慨嘆:“果然,老朱家就沒有省油的燈。”

畢竟,未來的朱樉縱然以殘暴聞名,但論及能力卻也毋庸置疑。

從洪武十一年至二十四年,朱樉坐鎮(zhèn)西安整整十三年,將三秦大地與西寧諸部震懾得服服帖帖,戰(zhàn)場上更是未嘗一敗。

即便是洪武二十八年朝廷無人可用之際,朱樉臨危受命征討甘肅,竟不足兩月便凱旋而歸。

這份鐵血手腕與軍事稟賦,恰似一柄雖染血卻鋒利無匹的戰(zhàn)刀,縱有爭議加身,卻始終在大明邊疆刻下屬于秦王的赫赫威名。

見狀,朱棡面色陡然正色,直視朱樉沉聲:“既如此,我便開門見山——二哥,何必作踐自己,自暴自棄?”

朱樉嘴角倒是揚(yáng)起一抹嘲弄弧度:“老爺子倒真是‘寵’你,又差你來當(dāng)說客?”

這“寵”字落在實(shí)處,不過是讓朱棡專攬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收攏諸王人心的美差永遠(yuǎn)都是朱標(biāo),唯有規(guī)勸手足的燙手山芋一次次砸在朱棡的肩頭。

這、何其諷刺?

朱棡卻重重?fù)u頭:“若真是老爺子的意思,我斷不會踏入這府門半步。”

“那你......”朱樉眉峰微挑,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朱棡抬眼直視朱樉:“自我離京至今月余,二哥可曾踏入大本堂半步?”

朱樉冷笑一聲,袖中手自袖口滑落,隨意揮了揮:“我如今已是這等境地,去那大本堂又有何用?”

朱棡豈會聽不出他話中怨氣,當(dāng)即正色道:“你這哪是報(bào)復(fù)老爺子,分明是拿自己的未來賭氣,平白為日后埋下隱患。”

朱樉卻仍是滿不在乎,眼底浮起一抹狠戾:“我乃秦王,諸王之首,娶異族之女,還是老爺子親手趕出去的異族?”

他忽而逼近朱棡,聲音里帶著破罐子破摔的狠勁,“日后秦藩注定抬不起頭,所以這禍根我埋得,這罪名我擔(dān)得!若真觸怒老爺子......”

話音陡然一沉,“這條命還給他便是!”

這也就是在告訴朱棡,昔日那個(gè)少年英武的朱樉,已經(jīng)死了,老朱選的嘛!

現(xiàn)在的秦王,注定殘暴不堪,所求就是如朱元璋所愿,永遠(yuǎn)不會染指那個(gè)位子,但也絕不會是個(gè)賢王!

若要?dú)⒆樱还苁墙袢罩畱?yīng)天府,還是來日之西安府,等著便是!

這不是自甘墮落的頹喪,而是困獸猶斗的凄厲反擊。

當(dāng)父慈子孝的溫情,在權(quán)力天平上輕如鴻毛,朱樉毅然選擇將自己鍛造成最鋒利的棋子。

你要我做守護(hù)王朝的壁壘?

那我朱樉便讓這壁壘生出倒刺,讓親手鍛造它的人,也嘗嘗血肉被刺穿的劇痛。

哪怕史書將他朱樉釘在“殘暴”的恥辱柱上,哪怕后世只記得他的罵名!

朱樉也要在這大明王朝的肌理間,刻下一道永不愈合的傷痕,證明自己從未在皇權(quán)的碾壓下淪為認(rèn)命的狗。

縱便遺臭萬年,也絕不向命運(yùn)低下頭顱。

對此,朱棡陡然攥緊拳頭,對著朱樉面門狠狠砸去!

伴隨著木椅翻倒的巨響,府堂外的侍衛(wèi)與家丁聞聲大驚,匆匆涌入堂內(nèi)。

只見朱樉已被揍得跌坐在地,嘴角滲出縷縷血漬。

“滾出去!”朱棡周身氣壓驟降,冷厲出聲。

下人們面面相覷,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皆是露出為難之色。

就在此時(shí),朱樉扶著桌沿緩緩起身,指腹蹭過嘴角血痕,忽而暴喝:“都給孤滾!沒有命令,誰敢靠近府堂半步!”

聲如洪鐘震得廊下燈籠輕晃,侍從們?nèi)缑纱笊猓Σ坏肆顺鋈ァ?

只是暮色里,幾道身影悄然朝皇宮方向疾奔而去。

待下人退盡,朱樉捂著腫痛的面頰怒視朱棡,沉聲開口:“你瘋了?!”

朱棡雙掌重重砸在案幾上,震得茶盞里的茶湯飛濺,亦是沉聲道:“是你瘋了!”

他俯身逼近兄長,眼底燃著恨其不爭的怒火,“反抗老爺子的法子千千萬,你偏選最蠢的一條!”

“即便你裝出不學(xué)無術(shù)、為禍一方的模樣自甘墮落,老爺子只會覺得你不堪大用,何曾會有半分憐憫愧疚?”

朱棡的聲音里混著痛惜與憤懣,“你須得清楚——他首先是大明的皇帝,其次才是我們的父親!”

最后一句幾乎是從齒間擠出來的,如冰錐刺破堂中凝滯的空氣:“在這皇室里,從來就沒有什么狗屁親情!”

“皇子跟兒子之間,就是你跟我與老大之間的區(qū)別!”

這話如利刃剖開皇家最冰冷的真相:在朱元璋的天平上,“大明江山永固”的分量永遠(yuǎn)蓋過“父慈子孝”的溫情。

朱標(biāo)能以“兒子”之身承歡膝下,是因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國本穩(wěn)固的象征。

而朱樉、朱棡們卻只能以“皇子”之身困在權(quán)力牢籠里,用血肉之軀筑起王朝的藩籬。

親情?不過是權(quán)力祭壇上的一炷香,煙散之后,只剩冷冰冰的權(quán)衡與算計(jì)。

朱樉面上掠過一絲難以名狀的悲涼,眼底盡是黯然:“我非不想反抗,可在老爺子面前,我不過是案板上的雞崽子,隨手就能捏死我。”

“生死皆系于老爺子一念之間,除了自甘墮落,我還有何路可走?”

朱棡沉身坐回椅中,指尖叩著扶手緩緩開口:“你鎮(zhèn)西安府,我守太原府,老四駐北平府,老爺子把咱們?nèi)齻€(gè)親兄弟全打發(fā)到北方,這其中深意你可能想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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