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洛河城亮如白晝!
一輪熾陽自東南方向升起,霞光沖霄,形成半圓形的光輪,中央矗立著一道偉岸的身影。
羊角,人身。
他眸如天燈,英武懾人,身高達到驚人的三四米高,屹立虛空間,腳底踏著巨大的圓弧形飛行器。
赫然是羊角人身神,向朝陽!
未來坐鎮(zhèn)洛河城三年的偉大人物,屹立虛空,光芒普照全城,蕩開濁氣。
背后穹天上,沉浮著密密麻麻的載物飛行器艦群,隨著他一聲令下,艦群四散飛開,精準的落在洛河城一棟棟樓宇的頂層,向下投擲藥品。
這期間,根本不需要他人插手。
姜元猜測,這位羊角神的思維可能瞬間接管了洛河城的網(wǎng)絡,這種能力太過匪夷所思。
他降落在自家筒子樓頂,鄰居家狀況很差,大多處在血包和血洞狀態(tài)……
有的,已經(jīng)逝去。
三三兩兩的年輕人上來取藥,姜元為相熟的趙叔家送去箴魚丸和珠蟞魚油。
箴魚丸,以異獸箴魚的肉炮制而成,口服,具有醫(yī)治血疹,預防血瘟之效。
珠蟞魚油,以異獸珠蟞魚提煉的精油,外敷,可醫(yī)治血瘡!
趙叔垂死,不知是否‘牛母’與蜚獸同為牛,病癥不重,吞服箴魚丸便恢復,趙叔則需要外敷魚油,重新包扎。
姜元狀態(tài)并不好,心臟處似有小耗子向外鉆,但他還是壓制悸動,先行救助老鄰居。
他從小父母俱亡,鄰居們沒少照料。
不多久,劍丸輕顫,廣平安竟發(fā)來緊急通訊:“姜哥,求求你救救我媽,我,我不能動了……”
姜元詫異。
廣平安患有漸凍癥,血瘟可能會要命,竟然比她媽狀態(tài)好?
他沒有怠慢,囑托鄰居相互幫忙后,以劍丸化翼,極速飛往鼠先鋒家!
路上,心臟跳動越發(fā)激烈。
身體不斷發(fā)送蠕動畸變的信號,仿佛要進化。
姜元趕忙扯開衣襟,胸口位置的鼠形紋變成了鼠頭人身神紋,左臂上還盤著一條猙獰蜚獸紋!
他堂堂大好青年,竟?jié)M身紋身,再加上這兩米五以上的塊頭,放到社會上誰不喊一聲大哥大。
這簡直是把他往邪路上推啊!
“我可是救苦救難的大好人啊!”
不消多時,他降落在艾有魚家的樓頂,非商用樓皆不高,住房面積很實在,從頂樓取走兩份藥品疾步熟練開門,進入。
入目所見。
輪椅倒伏,廣平安癱倒在地,密密麻麻的血疹擦破,血水混合著淚水,像是破繭的幼蟲,六神無主的痛苦呢喃。
“救救我媽,她,她把御液都留給了我……我卻什么也做不了!”
“姜哥,求求你了!”
他像只無手無腳的蟲子,連爬行都做不到。
姜元將他扶到輪椅上,喂下箴魚丸。
一個母親,竟愿為孩子做到這一步,對從未體驗過母愛的姜元來說是極大的震撼,他肅穆的看向鼠先鋒夫人。
她蜷縮沙發(fā)上,長發(fā)被血污粘成一縷縷,貼在前胸后背,睡衣凌亂,瓷肌上猩紅一片。
她似經(jīng)歷過痛苦的掙扎,兩截瓷白的雙臂盡是抓撓形成的血痕和血洞,染血的裙衣緊繃出后腰動人的弧度,如一朵血紅的豐盈牡丹,病態(tài)凄美。
血包階段,會出現(xiàn)癢感,忍不住抓撓,抓破形成血洞。
姜元兩指探觸頸動脈,溫熱、跳動。
對方意識混沌,似在呢喃,不知是痛苦還是擔憂兒子,臉頰浮著一層熱油,唇卻干枯蒼白,如一截浸不濕的枯木,性命垂危。
嗡——
鼠先鋒投影浮現(xiàn),痛苦懊惱的抱住鼠頭流淚。
“我救不了她,我是個廢鼠,廢鼠!”
自2060年后芯片禁售,曾發(fā)展到巔峰的各種功能機器人逐漸報廢,十八年來已經(jīng)不剩多少,都是老古董。
故而,鼠先鋒智能體只能干著急。
姜元探明情況后,叩開艾有魚的齒關(guān),食指摁進箴魚丸,命令道:“吞下去!”
對意識模糊者,需要直截了當?shù)南逻_指令。
果然,修長脖頸上下滑動,箴魚丸成功吞咽入腹。
鼠先鋒與廣平安不由長舒一口氣。
下一步卻讓姜元犯難,珠蟞魚油需要外敷,趙叔倒是無所謂,眼前卻男女有別,他起身,便要去請人幫忙。
廣平安卻急了:“姜哥,救救我媽,求求你了。”
姜元沉聲道:“珠蟞魚油需要外敷。”
廣平安一時閉緊嘴巴,鼠先鋒投影也急的跺腳,這可怎么辦啊,鄰居家皆是自顧不暇,能請來姜元已經(jīng)是邀天之幸。
須知道,廣平安可不僅僅聯(lián)絡過姜元。
他撥打了無數(shù)電話,最終僅有姜元可以且能來幫忙。
姜元看向廣平安,意思是這是你的親母,你來下決定……廣平安看向鼠先鋒,好似在說怎么辦啊老爸,這是你妻子!
鼠先鋒望著病態(tài)戚戚的艾有魚,下定決心:“姜元小哥,病情當前不拘小節(jié),幫她!”
它終究不是一個完整的人了。
它必須接受這個現(xiàn)實。
姜元也不是優(yōu)柔寡斷的人,何況,他也在壓制心口的躁動,不能拖泥帶水,當即將艾有魚抱到浴室,需要先清理血污再外敷珠蟞魚油。
哐當!
廣平安與鼠先鋒被關(guān)在門外。
艾有魚衣裙血污粘連,無法脫下,稍有摩擦便會劃破血包,加重失血,姜元放空心靈,以剪刀一點點的裁開衣衫,至坦誠相見,心中亦無一絲雜念。
密密麻麻血包、血洞真的很猙獰。
這種情況下,再豐盈的身體也全無美感。
姜元平靜的用溫水除掉血污,如同為蟬一點點扯掉破碎的蛻,新生的蟬柔軟瓷白,強大的視覺沖擊力,溫熱的觸感皆讓他鼻息粗重。
咚!咚咚!
心臟里的小耗子瘋狂撞擊心房,似要跳出來。
姜元趕忙放空心靈,默念般若經(jīng)壓制心中鼠,現(xiàn)在還不是寶鼎煉鼠神的時候,救人要緊!
幾次深呼吸,姜元面無表情的沾取珠蟞魚油,小心翼翼的在血包或血洞周圍涂抹,自上而下,自反面到正面,仔仔細細。
門外鼠先鋒與廣平安忽然聽到一聲輕哼,不由相視而笑,激動淚流。
“媽醒了!”
“不愧是異獸藥,見效太快了!”
浴室內(nèi),姜元正聚精會神的涂抹一枚血包。
艾有魚悶哼一聲,徐徐轉(zhuǎn)醒,模糊視線中看到一道高大輪廓,虛弱呢喃道:“那個……不是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