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是人的世界。

地下是鼠的家鄉(xiāng)。

姜元在地下管道中快速穿行，這是人類不涉之土，縱想監(jiān)視也難敵鼠群搗亂。

艷陽天，火烈如油。

姜元不斷走訪象學姐們的家庭，試圖獲取訊息，卻發(fā)現(xiàn)高處百米上隱隱有無人機時不時掃動，讓他計劃難以成型。

網(wǎng)上交流，更不可能。

除非不借助洛河城核堆服務(wù)器中轉(zhuǎn)，進行通訊器直連，但這需要兩方配合。

不過，除了象學姐的名單，他手頭還有其余名單，來自于動物園的其他學姐師哥，一日奔波，回到艾有魚家中，手中已經(jīng)是一份沉甸甸的名單。

姜元將之與在鼠道中得到的名字，一一對照，面龐漸漸陰沉下來。

艾有魚衣著清涼，端著茶杯在后面站了一會兒，等姜元抬頭才遞上茶水，詢問情況：“可是對上了？”

“他們動真格了，那些家庭被監(jiān)視，我無法靠近，得到名字很少，但皆來自毛神學院……我出去一趟……”

他想到就會去做，從不拖泥帶水，看到艾有魚端來的茶水，一口飲盡，瀟灑從地下通道跑了。

大道，走不了。

小道，不算窄。

“啾啾啾~”

山海大學，倏忽飛出一道身影，掠進苞米地中，蕩開大片飛葉，江雪寧一襲白色過膝長裙，雪白修長的脖頸和半截藕臂有些晃眼，足不點地。

姜元盯著那倆雪白的玉足上的紅色美甲失神。

“看什么？”

半空響起輕飄飄的笑聲，恍惚能澆滅九月的熾陽天火。

姜元卻煞有其事道：“你什么時候沾染上出門不穿鞋的習慣，不怕被扎嗎？”

“你還是別關(guān)心這個了，之前山海大學對你已經(jīng)是千般留情，從未下過死手，只是想要將你擒拿，甚至放任你逃跑，這是對你的同情和對人才的重視，但是殺死紀旭耀這件事，真的很難善了……”

“他來殺我，我反擊而已。”

“雖然他只是招生主任，地位身份遠遠及不上五大學院的主任，但……也罷，我不和你說這個，你這次來也不點個外賣給姐，就派個老鼠，沒錢了？”

她在姜元頭頂飄來飄去，像個魂兒。

姜元抬頭，便是死亡角度，目不斜視道：“我怕給人家廣平安小伙子沾染麻煩，那紀旭耀明面上是為我洗清冤屈，實際上是我查到了一份名單，有些名字涉及到毛神學院，你幫我去查查這些人的資料。”

“毛神學院？名單？拿來！”

姜元交出紙質(zhì)名單，對方足指夾住，在半空快速閱覽，并道：

“你知不知道咱這只是縣城級山海大學，當年由幾個技術(shù)院校、重點高中組建，序列研究能力屬于末流，故而將大部分精力研究鼠序列……鼠，有毛類，毛神學院是最強的！”

“我的鴻雁序列，屬于有羽類，歸于羽仙學院。”

她躑躅半晌，還是點頭：“你這些天藏好了，我會幫你查查，如果真有問題，等校長出關(guān)，我會交給他，屆時你便能光明正大。”

姜元交代完便要走。

大白鵝同學又飄到頭頂上，兩腳踩著他肩頭，裙角在耳邊晃來晃去，癢癢的，散發(fā)著大白鵝族種的清香，想要啃鴨爪。

“真是拿我當工具人，交代完就走，提醒你，近期不要出城，尤其不要去北邊雀鳴谷附近，如果看到身上有血斑的人或者獸，一定不要靠近。”

雀鳴谷？血斑？

姜元皺眉，彈開壓在肩頭的粉足，道：“要出什么大事了嗎？”

“大事？應(yīng)當算是吧，三年前，太行山脈中飄出一種莫名的病菌，能無差別的感染動物、植物乃至人，患者渾身長滿血疹，破裂后形成血洞，數(shù)座山峰生物因之死絕！”

“故而自三年前開始，洛河城的主力序列者、無人機艦隊便被牽扯出去，不在城中，不然你哪能這么自由。”

姜元拍她腳丫：“別說我，說事兒！”

大白鵝在他頭頂飄來飄去，繼續(xù)道：“可是一直找不到血疹的源頭，兩年前，洛河城向京都申請了十發(fā)‘凈山彈’，蕩平十座山峰，起初有效果，但沒多久這種血疹又開始蔓延……

“我們懷疑是某種從未見過的異獸在散播瘟疫！

“自兩年前開始，洛河城的主力便深入太行山脈，無人機艦隊跟隨，調(diào)走洛河城核堆服務(wù)器八成算力。

“但近期，一支百人隊伍失陷在雀鳴谷！

“雀鳴谷大霧遮天，呈現(xiàn)淡紅色，磁場混亂，無人機墜毀，有人綁著繩索進去探查，不久后繩子劇烈搖晃，拖出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死了，渾身上千個血洞，令人不寒而栗。

“我們懷疑，那個散布瘟疫的異獸就在雀鳴谷！

“前日夜間，也就是你殺死紀旭耀的時候，洛河城主力和無人機艦隊傾巢而出封鎖雀鳴谷，不過，那血疹病菌擴散性太強，很難完全清理。”

江雪寧眼神縹緲到很遠的地界。

“現(xiàn)在，我們嘗試救援那支百人隊伍，他們都是山海大學走出的最精英和勇敢的序列者，如果確認無法拯救，便會再度向京都申請‘凈山彈’甚至小型核平彈，將雀鳴谷徹底蕩平！”

碎裂的苞米葉片一層層卷上天去。

姜元的眸光也隨著飄上無垠的天空，有些熱血沸騰，這才是男人應(yīng)該去戰(zhàn)斗的地方，而不是在下水道中茍活！

何時才能如他們這般上擊蒼穹，轉(zhuǎn)瞬千里！

忽的，他想起昨夜去過的黑暗甬道。

甬道直通城外，出口與雀鳴谷相距不到二十里，他還在出口位置看到幾只渾身血洞的老鼠。

瑪?shù)拢?

幸虧沒用手碰！

姜元色變，眸光陰沉，甬道的鼠尸中是否存在身有血洞的老鼠？

當時那些鼠尸被老鼠啃食的七零八落，根本看不出來，幸虧自己一念己慈悲心將它們?nèi)克腿ド系郏蝗晃ｋU了。

還好，他將甬道堵住了。

也算做了一件大好事。

“你走吧！”

江雪寧踢了姜元額頭一下，扇動羽翼扶搖天闕，轉(zhuǎn)瞬遠去，真如神話中的飛仙，縹緲而出塵。

姜元沉重的回到艾有魚家。

廣平安坐在輪椅上開口：“姜哥兒，最近，很多鄰居患了紅疹，那下水道烏煙瘴氣還是少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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